能不能爱,我说了算(118)+番外
师哥说裴世倾变得不近人情又手段狠辣,已不是她这种头脑蠢笨的凡人能够驾驭。
妈妈说他恶名之外,对至亲都能不留活路,实难相信他若对她的执念不在,又会对她做出怎样难以预料的事来。
可他们没有一个人否决掉他对她的爱,甚至提起他这些年对她从不消减的渴求时,那些语气是带着无奈和痛惜的。
他们的劝告,像不愿她落入恶兽之口,又像都知道她的最终归属唯有裴世倾,矛盾地极难表述清楚。
杨素觉得她的心痛得像在滴血,那种真实的疼痛,是连在梦境之中都不能忽视和抵消的。
“小花……小花……”一声声呼唤,忽然再次响起,如清风化作实质密密将她裹住,一个用力便将她拖出了虚梦之中。
未及睁眼,她先感受到熟悉的温热密实地拢着自己,瞬间让她从梦境之中分离了出来。
裴世倾几乎贴着她的脸在低声唤她,那声音之中的慌乱和惶急,只是听着都满心不忍。
杨素睁开眼睛,望着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哀伤不再,但脆弱依旧,仿佛她一个眨眼,眼前之人就能化为齑粉了。
两两相望,相顾无言许久。
最后却是杨素先说了一句:“裴世倾,不是你的错……”
第66章
裴世倾一眨不眨地看着杨素,整个人肉眼可见地绷紧了。
他脸上的肤色变得更为凝白,而眼眶却泛起某种混合着惧意和疯狂的红色来。
“你……想起来了?”他的声音像挤出来一般,暗哑且发僵。
杨素偏了偏头,想更看清楚他的脸,却被他黑沉如渊的眸色给刺了一下。
她看不明白,但能感受到他此时的情绪波动,好像再有稍稍的一点刺激,他就要承受不住了。
她愣怔地望着他,莫名觉得眼前这人可怜了。
强大如裴世倾,怎么总是在她面前之时,就脆弱地如此不堪一击呢?
他有那么怕她……不要他吗?
杨素撑坐起来,看着裴世倾动作僵硬地也随之起身,低头垂眸,毫无一丝霸总的骄傲,就那么像被大雨浇透的流浪犬一样,满身都是不安,满眼都是渴求地小心打量着她。
“裴世倾……”她话刚出口,忽然想起自己是在炎炎的房里,而她此刻也正睡在他的身边。
转头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小人儿,怕惊扰到他,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冲床边石雕一样的人摆了摆手后,关灯一起走了出去。
回了主卧,杨素又是那个最先开口的人,因为她发现,裴世倾这人在她面前是真的毫无杀伤力。
哎,这人……怎么跟她从别人那里听来的,全然不像同一个人啊?
那些心狠手辣呢?那些只手遮天呢?还有那些狂炫酷拽呢?到底去哪了?
八年前的那一场‘生死相恋’里,她不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人,但从她去年生日之后再次遇上他开始,他就没在她面前有过‘硬挺’的时候,反而比粘人小媳妇还要软绵,都让人以为他天生就没脾气一般。
偏也因为如此,让她这么一个自认为冷心冷肺的人,不仅对他步步退让,后来更是怎么也硬不起心肠去为难他了。
杨素轻叹一声,说:“我师哥说,你是这世上唯一能让他做噩梦的人。而我妈说,你是她最不想打交道的人。骆容森也说过,景城这边的高门豪族,一提起你就人人自危。裴世倾,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么多人都这么怕你?怎么,你是黑社会老大吗?……你不会真有涉黑吧?”
他一愣,忙摇了摇头,但目光明显闪了闪,似乎有些微的心虚和庆幸。
杨素见他神情不对,不由瞪了瞪眼,提了声问道:“你不会真涉黑涉黄涉毒吧?”
裴世倾坚定否认道:“绝不可能,我祖上有那么多位英烈,再是无能,也不能污了他们的名号。”
“那是什么意思?”
他苦笑道:“只是当年对那些利用你来对付我的人,下手重了一些而已。”
杨素听过一些传闻,便好奇问道:“你未婚妻真是被你逼疯的?”
裴世倾怕极了她提起‘未婚妻’三字,抢声截口道:“她不是我未婚妻,我没有未婚妻,除了你,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别人,也从来没有过任何一个女朋友、未婚妻、情人或红颜知己。没有,一个也没有。”
看着她狐疑的目光,他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后才说:“小花,我不愿与你说那些人的事,是因为……他们做的事太恶心了,我真的不想你再被那些人和事影响对我的看法。”
“那你可以捡些我能听的说说,为什么我妈妈还有我师哥他们,都谈你色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当时,我……我们不得不分开后,我变得暴躁易怒,然后做事就有些过火,把一些对手整治的家破人……散了。”
“能把全景城都震慑住,怎么说也得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吧?”
裴世倾失笑道:“法治社会,不至于。我那时候的确满心愤恨,但在我失控之前,我母亲赶到了我身边,而且还有裴源……他是我同宗兄长,他也一直在帮我,所以并没有让事态发展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依然说得轻描淡写,但杨素早从陶寅等人口中拼凑出了当年的一些真相。
原来,师哥说的是真的,疯了的,病了的不只是她一人而已。
可她因承受不了痛苦,还能由他想尽办法,用尽心思遗忘过去,他却因不愿和不能,而生生受着那些煎熬。
心口再次窒痛了一瞬,她隐约感觉,有什么东西,似细针似蚁虫,正在锲而不舍地往她坚硬的壳上钻,那些模模糊糊的心绪似那水流,从点滴到细流,一点点一丝丝地,从某处最柔软之地流淌而出,而且已有了不可阻挡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