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花(31)
然后,痴痴地站在原地,满心欢喜地笑了出来。
梁宇蓦然转身回头,我像是一只受了惊吓的小猫,一个踉跄没站稳差点往后倒去。梁宇眼疾手快地一把将我抓住,手臂有力地助我站稳脚步。
“吓死我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忍不住感叹一声。惊魂未定的样子惹得梁宇忍俊不禁。
“单看你的外表,还不觉得你胆子这么小。”
我欲言又止地看着梁宇,其实我并不是胆小,我只是害怕在他面前出糗。
走了几步,梁宇在单独的一片红玫瑰前突然停了下来。俯身从地上的一个篮筐里抽出一把剪刀,左观察右掂量后“咔嚓”几声,剪下几朵红玫瑰递到了我面前。
“送你。”
“啊?”我始料不及,脑子像缺氧了那般,一时间好像把整个语言系统给堵住了。
梁宇笑了笑,又将花束往我的方向递近了些。
“这一片红玫瑰都是我亲手种的,我刚看了下,这几朵是最好看的,今晚我就把它们送给你。以后你如果喜欢,我可以天天都送你一朵,那么一年下来,你就会收到 365 朵,而你再也不用那么辛苦地去折那些纸的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又觉得恍惚地接过,却不知道原来真实的红玫瑰是带刺的,一不小心便被刺出了血。
我本能地“呲”了一声,梁宇立马紧张地瞧了过来。
“没事吧?”
他看到我手指间缓缓溢出的血,二话不说地牵住我就往花园里的小屋子跑去,小屋子是花园的工具房,十来平米大的空间,设备倒是齐全。
梁宇让我坐在椅子上,没一会儿他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医药箱,拉来一把椅子在我旁边坐下。
“我先给你消消毒,这个过程可能会有些刺痛,你先忍忍。”
其实他不知道这点小伤比起我以前在福利院根本就不算什么。可现在看到他的在意,我似乎才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活人,一个有感知的活人。
他轻手地替我消毒,还不忘温柔地给我吹吹,我愣神地看着他,就连泪水流了下来都浑然不知。
“怎么啦?是不是我下手重了?”
我抹掉眼泪,连连摇头:“没有,一点都不疼。”
“都怪我不好,没有包好就这么直直地送给你,也没有提醒你真的红玫瑰是带刺的。”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而已。”
梁宇最后撕下一块创口贴,替我将伤口封上。
“好啦,包扎好了。真是不好意思。”梁宇再一次愧疚地抱歉道。
“都不关你事,是我自己不知道原来红玫瑰还带刺的。”
梁宇脸上带着笑,可眼里却没什么笑意,拿起桌上的红玫瑰,声音很轻很柔地说:“是啊,所以我才那么喜欢它。”
“为什么?”
“因为红玫瑰总是给到人一种危险而又难以抵挡的美艳。”
第十九章 心软
“滴答”一声,门开了。
房子里的感应灯随之亮起,明晃晃的,使刚从黑夜中走出来的我有些不适地别过头。换鞋的间隙,我慢慢地适应光线,可最后还是伸手关上了几盏灯。
一个人的屋子,不需要太明亮,越是照出更多空白的空间越是衬得荒凉。
哪怕现实确实如此,可我还是想营造出至少我一个人过得还不错的假象。
胸口又是堵得发慌,空旷的屋子仿佛都能听得见我一呼一吸的沉重呼吸声。我又从冰柜里拿出一瓶冰水,猛地灌了几口才觉得通畅一些。
这个毛病持续了也有一段时间,途中倒也看过几次医生,只不过在我看来的都是一贯的屁话,实际上也确实没有查出个什么东西来。
那些医生个个都像是前后合谋了口供那样,说的话大同小异又毫无作用。
原由无非是心情郁闷、思绪过多、休息不足……至于治疗的方案,几乎都是得靠自己,像约好似的跟我说,凡事要想得开一些,平日要注重饮食休息。
从前我都不觉得做医生会这么容易,早知道当初真的就应该去读医。简单几句无关痛痒的话就能够轻轻松松地把钱赚下,起码不用费尽心思又吃力不讨好地为了一个方案去劝服一堆不知所谓的董事。
如果不是梁宇,或许我还真的会上一个医科学校,毕业后即使做不到记入史册,救死扶伤的好医生,大抵也能够按部就班地当一位普通医生,过上平凡人的生活。
大概这一切都是早已写好的命书,没有那么多或许与如果。
我身心力疲地瘫坐在沙发上,眼角睨过茶几,上面放着阿姨一早给我煲好的助眠茶,碗底下压着一张纸条,我伸手抽了出来。
“太太,如果今晚还是睡不着觉,可以热一热这碗茶喝。”
我坐直身子,眼睁睁地看着那碗苦茶,发现旁边已经没有了蜜枣解苦。
指尖顺着碗的边沿一圈又一圈地划着,思绪却早已飘散千里。
“这茶带苦,知道您不喜苦,所以给您备了些蜜枣解解味。”
阿姨说的这句话不断地回旋在我的脑海里。
蜜枣解苦本是寻常的搭配,怕苦也是寻常人惯有的本能。
可当我说自己并不怕苦时,她的反应并不像是一般的愕然,而是一种对立于自己所知范畴的诧异。但根据王鹏调查到的资料显示,阿姨的身份确实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
难道真的是我太过敏感多心?
窗台的玫瑰花香不经意地飘了进来,冲淡了眼前茶的苦涩味。
看着窗沿边上摆着一瓶又一瓶的红玫瑰,五年了,送花的那个人已经消失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