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花(49)
翻找了一圈,都不见有什么可以挂在这里的东西,直到脚不小心踢到床底,哐当一声让我意识到还有个床底没有找。
我俯身,将床底的杂物一股劲地全部拖了出来,一股灰尘直扑到我脸上,我被呛得连连咳嗽。
一个被纸皮包住的扁平模样的东西随之掉了下来。
拆开,是一个桃木色的框架,里头放着一幅画。
我拿起框架在墙上比划了一下,果然跟墙壁上的磨损痕迹吻合!我重新将框架拿下来,将里头的那副画取了出来。
画面上有白色的海鸥、蓝色的大海、一间小木屋、木屋前头有个小庭院,庭院里头种满了红玫瑰……
海边的小木屋,红玫瑰……
“方槐,如果有时间,我们不如一起去看海吧?”
“看海?为什么?”我不解地看着梁宇,视线滑到他手中的杂志上,“我就说你怎么又兴致勃勃地跟我说去看海,原来又是在这里翻着这些画册。”
他似是有些撒娇地说:“怎么,你不喜欢大海吗?”
“喜欢啊,只是没有你那么狂热而已。”
梁宇有些泄气地瘫坐在沙发上,又是一脸无聊地翻着杂志。
我放下手中的工作,像哄小孩那样问他:“其实我不太能够明白你为什么会对大海如此情有独钟。”
梁宇挑眉地看我,幽幽地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整天净没些正经。”
梁宇哈哈笑了几声,又过来将我搂住,下巴轻轻地搭在我的肩上,软糯地讲:“其实我也说不出为什么会那么痴迷大海。小时候翻着图画书,我的注意力总会不自觉地被各种各样的海吸引。我也试过苦苦哀求我爸妈能够带我去看看真正的大海,可是他们总是以千奇百怪的理由拒绝我,要么就是给我开出条件,只是每次哪怕我都完成了,他们还是忘记了。”
如果这样的心愿放在平常人家家庭,或许还说比较难实现,我怎么也没想到梁宇的童年竟然也这么“悲惨”。
“所以,你是长大了自己才看到真正的海?”我有些心疼地问。
梁宇摇了摇头,脸上藏不住的喜悦,“不是,我爸妈虽然没有带我去,可我最好的小伙伴带我去了。”
“你最好的小伙伴?”
梁宇像一个骄傲的小孩那样点头,“嗯,那一次是他偷偷带我去的,因为他从小就生活在岛上,所以很熟海边。我还记得第一次去到海边的时候,我为了验证海水是不是咸的,还试了好几口。”
说着说着,我们俩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梁宇总是毫不吝啬地跟我分享他以前小时候的一些趣事,这些点滴的小片段就像一丝丝春雨那样滋润着我的生命。
每每提起他心里的那片海,梁宇总是情不自禁地感叹:“亲眼所见的那种感觉真的很震撼。看着那无边无际的蓝色海面,我总会想海底里是不是真的会有宝藏、食人鱼,一切都好像很新奇。而且在海边,不管是天上翱翔的海鸥还是海里游着的鱼,它们都是自由自在的……”
当时的我只顾沉浸在梁宇描述的画面里,浑然没有察觉到他语气中逐渐的落寞。
记得梁宇曾经说过,如果有一天能够在海边拥有一间属于自己的小木屋,木屋的前边有一个小庭院可以种着红玫瑰,此生大概就无憾了……
我猛地再看一眼这幅画的色调,莫名的觉得眼熟……
外头的阳光不知从哪一条缝隙迸射进来,猛地刺进我的瞳孔,我整个身躯晃了一下。
“这是什么?”
“这是定制的拼图。”
“我亲自设计的图。”
……
我翻到画的背面,上面果然有梁宇的签名,还有作画的日期……
难怪不得那盒拼图里边根本就没有成型的图纸,原来图纸就是这一幅画。
这个地方究竟是在哪里?这会是梁宇的藏身之地吗?可这幅画显示也不过是狭小的一个地方,根本没有明确的指向,唯一知道的是在海边,可是世界之大,整个地球,海洋面积都占了百分之七十……
眼角瞥见作画日期的底下好像还写着几个字。
时间实在隔得太久,字迹也有些模糊,隐约间只能看到一个“致”字。
难道,这幅画梁宇是画来送给别人的?那又会送给谁?可惜,致字后面的人名当时应该被水湿过,现在已经看不清。
只是用来送人的画为什么后来又会作成一幅拼图?那副拼图是梁宇自己一时兴起特意定制的?
可我记得那副拼图的盒子上,写着的字也不像是梁宇的字迹,而且上面写的是:to Morven。
当时也不知道是谁送给梁宇的。
如果这幅画真的是拼图的图纸,这一切好像便说得通了。
可是,即使知道收画和送拼图是同一个人,那这个人又会是谁?
好不容易得到一丝线索,如今又要断掉吗?
我颓然地坐在地上,脑子却突然又闪现出一个疑问:既然这幅画梁宇是要送给人的,那为什么又会留在这里?而且墙上的磨损痕迹这么深,想必也是挂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
难道这幅画最终是没送出去然后自用?
既然如此,为什么又不挂在书房,或者挂在卧室?偏偏挂在这间特殊的客房里?
除非……
送的这个人曾经就是住过这间房,或者这个人曾经就是这间房间的主人!
那个人是谁?
我满身的鸡皮疙瘩突然浮了出来,这个人想来比我更加了解梁宇,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