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人吹哨(17)

管潇记得在他小时候，妈妈还常带他出去，总会被误认为姐弟。以为他是家里生了二胎，由姐姐带着。

他妈妈听了这样的夸奖，就捂着嘴笑了起来，真的有如少女般的娇憨。

后来不知怎的，爸爸至今也没跟他说明原因，他们两个就离了婚。

母亲带着一个孩子不好再嫁，就放弃了他的抚养权，独自出国，从此再没来看过他。

他偶尔也会和妈妈通讯，打国际电话。但管潇听着听筒里传来的那个温柔成熟的女声，总是不敢相信——这居然是那个甜甜嗲嗲的妈妈。

他父亲不是那种特别英俊的男人，但也不差。虽人到中年，但发福也不是很明显。他戴着一副无框眼镜，平日里工作总爱穿一身西装，在家里也经常穿戴的整整齐齐、严严实实。

父亲是名校毕业生，如今也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他在单位那边做法律顾问，有时候忙，有时候不忙。两人保持着普通的父子关系，就像其他的单亲家庭一样，不远不近。

管潇15岁那年，家里突然多了一个妹妹。那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父亲又收养了一个女儿。

说是收养也不太妥当，因为岳溪的母亲还健在。但她母亲生活窘困，也没有太强的工作能力，即使每日打工也供养不起女儿。

在意外结识了管俞鸣之后，她觉得这位“管顾问”有教养、有学识，人又正派，对他很是放心。就把他自己的女儿送到管家来养育。

管潇从16岁起，上了一所寄宿学校，每个月会放一次假回家。但每当他回家，看到都是父亲在疼爱女儿的样子。他不禁有些生气，就此怨恨上那个夺走他父亲关爱的所谓“妹妹”。

每当岳溪看到他，都会露出一个胆怯的笑容，喊他哥哥。声音小的像小猫儿一样，甚至还隐隐带着哭腔。

管潇听得难受，觉得这个小姑娘装可怜是确实有一手。他一想到父亲就是被他这样无辜可怜的样子夺走，愈发不给她好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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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寄宿学校里住着，许久都不曾归家，连邻居都不知道这家居然还有个儿子。

又过了几年，管潇考上了大学，他身边有了许多的朋友，他也就不那么重视那点父子之情，对岳溪的态度反而好了些，最起码肯认她叫“妹妹”了。

他戴着一副新款的低音耳机，乘电梯下楼。在电梯内隐隐听见了父亲的名字。他屏神静气，偷偷摁了一下暂停键。

管潇用余光扫了一眼，几个家庭主妇样子的人在一边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就那个管俞鸣，他们家可有点小秘密哟”

“管俞鸣？是老穿一身西装、戴着个眼睛那个吗？”

“是啊！”

“他怎么啦？”

“哎呀，那家伙可是个变态呀。”

“不会吧……”另一人有些迟疑，“我看他人还挺好的呀，挺温和的。”

“你可不要只看表面呀。”似乎注意到电梯里还有旁人，那女人看了眼管潇，见管潇带着耳机，一副沉迷音乐神游天外的样子，才又开了口，偷偷压低了声音，“他和他女儿的关系，可不太正当……”

“什么！”另一人瞪大了眼睛，“真的吗？仔细说说呗……”

一楼到了，两个女人挽着包包出去了。

管潇刚才听到“不正当”，就想和这些在背后语人是非的长舌妇吵一架，但还是隐忍不发，想听听具体情况。他还没听到什么关键的，两人就出去了。

他想，不正当？是什么意思？是他想到那样吗？不会吧……

但……风言风语也不可能无凭无据的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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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家之后，就开始注意观察他之前从未发现过的东西。

一些细节逐渐暴露出来，比如妹妹的懦弱与哭腔，比如她总是很害怕他的样子，比如……妹妹在父亲面前总是会甜甜的撒娇，而且并不像女儿对父亲。

他以前觉得是岳溪在和他争宠，还暗暗讽刺，现在却细思恐极。

管潇趁其不备，偷偷溜进了妹妹的房间。他甚至在她的衣柜里，发现了许多件明显不是她这个年龄段穿的性感内衣。

管潇打开了妹妹的衣柜，却像是打开了蓝胡子城堡下的小房间。他撕开了父亲伪善而有令人作呕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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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潇又隐隐有些别的、残存的期待。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也不好直接去质问父亲。

他和父亲的关系本来就不是那么亲切，若他去直接质问，处境定会更加尴尬，父子间的僵局也愈发的深。

他偷偷买了摄像头，但怕装在明显的地方被人发现，由此找不到证据。

于是他想了一个办法。他买了一个玩具熊，把隐藏式摄像机偷偷地装在了妹妹的房间里。

他感觉自己是个变态，居然有一天要去偷窥妹妹的生活。

岳溪拿到了玩具熊，很高兴把它摆放在床头，虽然对于一个17岁的姑娘，这显得有些幼稚，但这是她第一次收到哥哥的礼物。

爸爸看了看，也没多说什么，显然是默认了。

管潇又回到了学校。

等管潇在下一个周末再回家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连上电脑，查看妹妹房间里的监控画面。

他本以为会看到一些换衣服之类的尴尬场景，半蒙着眼睛看，心里已经想好——若拍到什么不该拍的，证实了父亲的清白之后，就把这些全部删掉，千万不能流出去。

可他没有，他看到了不该看的，更无法证明父亲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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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潇第一次看到了父亲西装革履之下松弛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