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味娘子(39)
大夫查不出病因,只能根据症状开些药汤。公子服药后不仅不见好转,病情反而越来越重。倒是停药后,病情反而容易稳定。
可不吃药,病症仍在。咳的公子常常睡不好觉。没有充足的睡眠,身体自然有所损伤,遂越来越虚弱。以致于晚上睡不着,白天睡半天。可精神仍然不佳。大致睡眠质量不好。
红叶早就看到薛祥了,她惊讶极了。
原来,薛祥是固陵侯府的奴仆。
原来,公子是固陵侯府的公子。
她在这一瞬间,觉得命运是个很奇妙的存在。
之前的离别,并不是永久的。兜兜转转后,他们又相遇了。
谢氏独自进屋,看了一会儿,又出来了。儿子这样,她的心情也不好。
薛姊舒命人给红叶安排住宿,自己则观察起院落布局,等谢氏出来,就说了心中想法:“娘亲,我想在七弟院里,给他单独划一间小厨房。毕竟,七弟病成这样,要想好,很需要食疗,总是借用大厨房,怕有不便。倒不如随吃随做,随做随吃来得好。”
薛子琛的饮食起居规律与众人不一样了,他用餐的时间自然也与大家不一样了。
谢氏明白她的想法,想了想,道:“也好。这件事我亲自来说。”她不是当家主母,想要做什么事,总要禀过老夫人和大夫人。
这件事并不难办。
薛子琛病了这许久,薛老夫人早就为他操碎了心。她听到找了个药膳厨女,自然欣喜:“阿弥陀佛。早就该找一个懂药膳的了。我前日才想起来,我年轻时候,读过药王孙思邈的《备急干金要方》,想起一句话,却记得囫囵,昨让琬儿和我读了,才想起来了。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夫为医者,当须先洞晓疾源,知其所犯,以食治之,食疗不愈,然后命药,可见,凡天下病症,应该先食疗,食疗不愈,才用药的。我们一得病,便先用药,这顺序本来就是错的。”
谢氏没想到老夫人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也感同身受:“娘说的是。”
得到侯府最高女性领导的同意后,大夫人那里更顺利了。
“把有德院的东厢房整理出来做厨房,这几日就搭个灶台。需要人手和工具只管和我说。过后想要什么,也只管和我说。”
有德院一下子忙碌起来。侯府众人也都知道有个叫红叶的丫鬟,懂药膳,原是周府的丫鬟,被周大姑娘转赠薛五姑娘了。她要给七公子食疗。
药都治不好的病,食疗真的行吗?众仆持怀疑态度,处观望状态。
谢氏前去老夫人院时,红叶说:“我想先进屋看看公子的睡眠情况。”
薛姊舒点头:“好。”
薛祥抢在大丫鬟钱姗之前开口:“红叶,你随我来。”
他领着她进了屋。
屋内很暗,也关着窗,空气并不流通。
红叶走到床前,看了公子一眼,又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了一个小缝隙。
薛祥张了张嘴,见她只开了一小缝,倒也没说什么。
红叶又重新走到床前,盯着床上熟睡的人瞧。
三年了啊。
昨日情境似在男孩重现。公子提醒她最近有失踪案,让她小心防范。
那时,他站在街道,是那样的白净清俊。
而如今,清俊雅致于他,已然不复存在。
他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了。
第一眼见他,其实是有些惊艳的。那是她第一眼看到的俊朗贵公子。
可如今……红叶只能叹息。
公子是个好人呢。为什么那么好的人,也病了呢。
她想起他通过薛祥教她识字的情景。脑海中浮现出纸张上的字,她不禁又一次感慨,公子的字,可真好看。
他睡觉时面容并不安详,眉间也有些蹙。
薛祥轻声唤:“红叶。”
红叶嘘了一声,然后出屋了。薛祥只能闭嘴,跟着出去了。
红叶走到薛姊舒身边问:“姑娘,可有檀香手串?”
薛姊舒很干脆的问:“要这个干什么?”
“想来姑娘也知道,檀香木安神,公子睡时蹙眉,想来睡得并不安稳。”
睡得不安稳,有人来却不被惊醒,可见公子却是精神虚弱。
薛姊舒命落英去取。
再是嫡亲姐弟,也要避嫌。薛姊舒如果早知道胞弟睡不安稳,恐怕早就想办法了。
她不由看向大丫鬟孙云和钱姗。随从侍奉粗心,大丫鬟也是如此吗。还不如新来的红叶。
孙云和钱姗被看的低下头来。
落英很快回来,红叶接过手串,递给薛祥,让他挂在公子床头。
红叶又说:“奴婢想知道公子的病因。”
“查不出病因,请的大夫都怎么说。”
“那就有点难办了。”
薛姊舒也认同。要不是如此,胞弟病早就好了。
过了会儿,红叶准备曲线救国,问:“大夫开过的药方可还在?”
“在。”她又命人去取。
红叶拿着一沓药方纸,看了一眼,然后就傻眼了。
她觉得自己认识字的,可为何大夫写的字,她一个都认不出来?
然后,看第二张,第三张……她放弃。
薛姊舒看着她的表情,却明白了。
她问:“看不懂?”
红叶点头。
薛姊舒接过,说:“是写的潦草了。”她也看不懂。看懂的是抓药的药童。
红叶就又说了:“请姑娘再请一次大夫,为公子把脉。”
“行。”
这么爽快。红叶倒错愕了下,然后解释:“实在是不知病因,就无法做出对症的药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