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他爹he了(穿书)(136)+番外
“那便好,那便好”,皇帝顿了顿,话里带了些歉疚,“都怪朕,让仲熙受委屈了。你知道的,朕对太后……素来听之任之。”
祁昼明面色平淡地“嗯”声,垂眸掩去眼底的冷色:“陛下用心良苦,臣明白。”
良苦个屁。
他们这位陛下,向来踌躇满志,精于算计,却优柔寡断,没有半点为君者的魄力。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让曹家一步步走到如今这般只手遮天的地步。
就如此事,他第一反应是息事宁人,莫要闹大。
却不想借着抓捕贼人的由头,顺势彻查一番,说不定便能找出曹家一些把柄。
察觉出他话里的冷淡,皇帝眸光微凝,站起身走到他面前。
略显干瘦的手掌拍上他肩头,他低低道:“仲熙啊,朕知你事事处处都替朕着想,否则此番也不会如此冒险。但眼下形势如此,就连朕都不得不暂且低头。朕不想让你追究,就是不想叫你与他们硬碰硬,反倒自伤。仲熙切莫要因此而与朕生了芥蒂啊。”
他幼年登基,想要稳固朝堂,便需借助外力,而唯一能坚定站在他这一头的,便只有母后的母族曹氏。
再加上那几年他被朝堂上那些惯会倚老卖老的东西压制得举步维艰,便下定决心要扶植自己的势力。
却不想那时终究太过年轻,虑事不够周全。
虽打跑了猛虎,却也招来了恶狼。
曹家人仗着他的信任,在朝中一点一点地盘踞下来。
待他发现时,为时已晚。
眼前这年轻人,是他精挑细选,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一把除他以外再无人可以驾驭的刀。
恶狼不除,这把刀万不能有任何差错。
祁昼明闻言,在他看不见的角度,薄唇微勾。
沉默片刻,他道:“陛下言重了,是臣不能体谅陛下的处境,险些意气用事,误解了陛下的用意,还请陛下恕罪。”
为君者多疑,若他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毫无怨怼,反倒会被怀疑。
倒不如让皇帝知道他心存不满,才显得他无甚城府,更为可信。
“无妨,仲熙如今知道了便好”,皇帝脸上缓缓露出笑意,转而问:“先前探查漕帮,仲熙可有所获?”
祁昼明眼神一暗。
殿中一举一动,他果然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见他摇头,皇帝轻叹一声。
“也罢。曹家能走到今日,必定处处谨慎,查不到也是正常。只是仲熙,今后可千万要小心,切莫再被察觉,置自己于险境,让朕替你忧心啊。”
若没了这把刀,他想要铲除曹家,只会难上加难。
*
祁昼明走后,内殿只余皇帝一人。
宽阔空荡的大殿多少显出几分清寒。
皇帝缓缓踱至窗边,负手而立。
从这里向外望去,是重重叠叠的红墙黛瓦,斗拱飞檐,琉璃顶在日光下反照出刺眼的光。
他神色晦暗,怔怔出神。
这些年费尽心思,殚精竭虑,他身子早已一日不如一日。
可即便顶着再大的压力,他也得将曹家这头狼赶出去。
否则待他百年之后,太子继位,还会继续步他当年的后尘。
太子心善,耳根又软,恐怕只会比他当年受此毒害更深。
说到底,他这几个儿子,各有优长,但若说要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都还差了些资质。
太子性情太过温和柔善,其实并不适宜继承大统。
康王看似放浪不羁,实则城府极深,倒是有几分为君者的精干。
只是可惜,胸襟不够,不能恩威并施,手段也太狠。若将这天下交给他,恐将来怨声载道,民心不稳。
想到此处,他眼前突然又显出一人的音容笑貌,心口突然开始隐隐作痛。
他原本也能有一个极为合适的皇子来继承大统,只是可惜……他不在了。
那孩子随了她母亲,聪慧又温和,既有容人之量,又能审时度势,取舍合宜,不过分仁慈。
样样都是极好的。
若没有当年那事……
恐怕也不至于让曹家嚣张至此。
他是个无能的父亲,护不住自己的孩子,愧对他和他母亲。
也是个无能的帝王,不能为这天下子民,择定一位贤明的君主。
*
孙内侍从外头进来时,皇帝已面色如常的坐回炕上。
见他进来,皇帝抬起头,眸色幽深:“孙添你说,祁司殿同黔国公会不会有何恩怨?”
孙内侍一愣,讪笑道:“这……奴才不知啊。应当不会吧,司殿大人平日里同国公一向无甚交集,哪里谈得上什么恩怨?”
皇帝颔首,却目露思索。
祁昼明刚上任时,他就曾命人查探过,这人就是普通农户出身,家乡遭了饥荒这才带着年迈的祖母来邺都讨生活。
后来机缘巧合被前任司殿看中,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
按理说确实不该与曹家有任何瓜葛。
但若非如此,便难以解释祁昼明这些年的一举一动。
自他任司殿后,他明里暗里调查的以及最后呈报到他面前的官员,许多都与黔国公来往甚密。
起初他以为,这年轻人是揣摩了他的心思,故意讨好。
彼时若不是看中他才干,他断不会留下如此胆大妄为,善于钻营之人。
可后来,他发现并非如此。
这年轻人将功名利禄都看得极淡,平日里从不溜须拍马,在他面前不卑不亢。
办起差事来,也是公事公办。
他吩咐什么,他便照做。
与那等奸滑之人绝无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