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他爹he了(穿书)(151)+番外
容因却无意纠结这些,她轻轻摇头:“算了,不打紧的。”
宋嬷嬷闻言,暗暗替春宁松了口气。
春宁却才醒过神来。
听见她这番话,方才还甚是泼辣的小丫头眼底渐渐蓄起泪来,委屈极了。
宋嬷嬷幽幽叹了口气,脸色缓和下来,柔声问:“春宁,夫人呢?”
谁知被唤作春宁的婢女经她一问,反倒越发伤心起来。
豆大的泪珠忽然便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抽噎道:“姑姑,你怎么才回来?夫人,夫人她……”
宋嬷嬷一怔。
瞬间被她激烈的情绪裹挟,眼眶一酸,险些也同她一样掉下泪来。
默了默,她终于忍不住上前,将春宁抱进怀里,温声安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春宁,别哭了,带我们去见见夫人吧。”
*
明明还未入冬,江母的房门上却已挂了一张冬日用来阻挡风雪的那种厚厚毡帘。
甫一踏进屋内,容因顿觉眼前一暗——
这屋子里门窗紧闭,光照不进来,昏暗又沉闷。
明明日头还没落,屋里却好似已经入夜。
容因一行在外间候着,春宁独自走了进去。
片刻后,她的声音在静谧的内室中响起:“夫人,有人来瞧您了。”
她话音刚落,容因便听见一阵重重的闷咳。
咳声低沉,像是从胸腔里直接传出来的一般。
随后,一道气若游丝的嗓音幽幽响起:“是谁呀?春宁,你怎的随便就将人领进来了?”
言辞间不无责备之意。
春宁正要解释,容因却突然隔着那道六折花鸟插屏,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柔声道:“夫人莫怪,春宁姑娘架不住我等恳求,才将我们带了进来。”
“不知夫人可否知晓,您病中思念外孙,江老爷遣人去邺都送信,请懿哥儿前来淮阳小住。懿哥儿得知后对您十分挂念,我等这才从邺都前来淮阳探望。”
说着,她轻拍了拍小奶团子的肩膀。
祁承懿会意,上前一步。
小奶团子面色平静,一副从容镇定的模样,可衣袖下的小手却紧紧攥起,显然内心十分忐忑。
他犹豫片刻,不无拘谨地开口,轻唤一声:“外祖母……”
床榻上的人一时间没有作出反应。
正当他黯然垂头时,床帐后却突然伸出一只干瘪的手。
一道干涩的声音响起,像砂纸摩擦般喑哑。
她说:“春宁,扶我起来。”
片刻后,一道伶仃的身影艰难地从重重叠叠的被褥中间坐起身。
容因终于瞧见了江母的模样。
干瘦,枯败。
像秋日里挂在枝头摇摇欲坠的叶子。
只要小小的一缕风,便能将其带走。
不知她是什么病症。
整个人都像是被吸干了精气,面色灰败,眼眶深陷,确实如江家人所说的那样,瞧着像是熬不过这个秋天了。
可按江溶月的年纪推算,江母如今至多也就四十多岁,何至于此?
听闻她只江溶月一个女儿,想必她的病,也与江溶月的“离世”有莫大关联吧?
容因不由暗暗唏嘘。
但即便江母可怜,她也不能将实情告知。
即便祁昼明不说,她也知道小奶团子的身世定不简单,兴许还会给他带来杀身之祸,否则祁昼明也不必如此费心费力地遮掩。
看着江夫人衰败的面容,容因心中暗道——
对不住了。
她又细细看了一眼,突然发现,江母那双眼睛,似乎是盲的。
本该漆黑的瞳仁却泛着异样的白,没有焦距,茫然而呆滞。
果不其然,她的手只伸到一半,便顿住,而后春宁自然而然地牵过她的手,将其搭在祁承懿的手背上。
小奶团子下意识要抽回手,却又顿住。
江母轻轻摩挲着手中柔软的小手,泪眼婆娑道:“好孩子,你能来看我,外祖母高兴极了。”
容因在一旁看着,只觉场面出乎意料的平静。
没有她想象中的抱头痛哭,甚至江母从头至尾都没有提及江溶月半句,只说自己体弱多病,不能去邺都看望,对小奶团子十分对不住。
江母似乎精力十分不济,随后只问了祁承懿一些琐事,诸如个子有多高,吃饭多不多,可曾开蒙读书之类,便说自己乏了。
始终不曾同容因搭话。
似乎对她的身份并不感到好奇。
也或许,是心底早已有了猜测。
小奶团子本想着再问一些关于江氏从前的事,可见她确实面色疲倦,又见容因被晾在一旁,抿了抿唇,终究没再开口。
容因倒不觉得有什么,从头至尾,唇边一直挂着淡笑。
谁知离开前,江夫人却突然望着她的背影开口:“这位小夫人,请留步。”
容因愕然回头。
*
外间“吱呀”声响,厚厚的毡帘再次一并隔绝下屋外的寒风和光亮。
江夫人才道:“若无旁的事,你带着我外孙儿尽快回邺都去吧,越快越好。”
容因一愣:“夫人何出此言?”
他们今日才到淮阳,按常理来说,江夫人应当盼小奶团子能在这儿多留几日才是,可如今却催促他们尽快回邺都,是何道理?
“没有缘由。你若不肯信,只当我胡言乱语便是。”
江母阖上双眼,转过身去:“该说的我已经说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斟酌。”
江循那个人,她最清楚,无利不起早,眼里从没有什么骨肉亲情,只把利益看得比什么都重。
这么多年来,他都不肯让她去邺都看望孩子一眼,如今却主动去信邀他们前来,打的还是她的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