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男主他爹he了(穿书)(184)+番外
皇帝脸上并无怒容,只深深凝视着面前这几位股肱之臣。
他幽幽叹了声,道:“朕知诸位爱卿对此事定有异议。但方才宋爱卿说朕正值壮年,确是错了。先前朕一直不曾上朝,朕知道,朝中大臣多以为朕是故意托病,避而不见。可实则,朕的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恐时日不多。故而,早一日定下人选,朕也能早一日安心。”
此话一出,整座殿内,除却祁昼明和昭宁脸上没有半分意外,其余人皆悚然一惊。
“至于皇孙的身份,朕也早已查实,确实是晟儿的血脉。这孩子的母亲,乃是祁司殿的胞妹。当年祁家被陷害获罪后,此女流落教坊司,后被昭宁带入府中为伴,偶然结识晟儿,两情相悦,诞下皇孙。这一切,皆有据可查,昭宁也可作证,诸位若还存有疑虑,大可询问昭宁。”
一直垂眸不语的昭宁轻轻颔首,终于开口,不疾不徐地道:“确如父皇所言,此事昭宁从始至终都知晓。之所以不敢向任何人透露,是因怕皇兄的冤屈尚未洗清,若贸然泄露皇孙身份,恐令他遭歹人毒手。”
“昭宁知情不报,故意隐瞒,还请父皇降罪。”
“这……”
宋颐等人彼此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犹疑。
有昭宁公主佐证,陛下也说小皇孙的身份确凿无疑,他们便不好再执意紧咬不放。
只是,仍有不妥。
宋颐拧了拧眉,肃容道:“即便如此,臣以为,陛下此举仍有不妥。小皇孙虽是瑞王殿下遗孤,但毕竟年纪尚幼,且我大邺开国以来,还未有越子而立孙的先例。更何况,这位小皇孙的母亲曾以罪臣之女的身份被罚没教坊司,且也不是被瑞王殿下三媒六聘迎娶入府。如此不光彩的出身,怎可为帝啊。”
祁昼明眸光一厉,一双眼阴冷如蛇目,死死攫住他。
“宋大人慎言。”
瑞王出事前,已打点好一切,预备替阿姮改换身份,迎娶为妃。是阿姮不愿舍弃姓名,执意不肯,才一直拖下来。
若非宋颐此刻所为,恰好合他心意,就凭他辱没阿姮这一条,他此刻便可以让他身首异处。
皇帝眼底蒙上一层阴翳而诡谲的黑云。
“那依宋卿之言,如今可堪当大任的,便只剩康王一人而已?”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康王,甚至直至方才,他还给了康王一线机会。
是他自己未能把握住。
他一早便知康王虽有成算,却心胸狭隘,无容人之量。
如今看来,他不仅如此,还心狠手辣,毫不顾念骨肉亲情,对自己的兄长都半点情分也无。
若这皇位交由他来坐,只怕来日他那小孙儿,晟儿好不容易才留下的一点血脉,也要葬送在他手中。
这话说得隐隐含怒,宋颐当即便察觉出他的不悦。
死命咬了咬牙,宋颐冒着触犯天威的风险,“扑通”一声跪倒在冰冷的地砖上,深深叩首,鹤发斑驳。
他瓮声道:“正是。臣请陛下,收回成命,改立康王殿下!”
“呵”,皇帝凉凉地笑起来,黑魆魆的眸落在康王面上,阴郁而危险,“康王,你也如此作想么?”
“儿臣,儿臣……”
康王冷汗涔涔,微垂的眼帘下却藏着怨毒。
他想说自己比那个年幼无知的小皇孙更适合做这个皇帝,他想说父皇为何偏心至此,不过是瑞王一个遗孤便可以让他将皇位都拱手奉上?
不等他开口,许贵妃却突然扬声道:“陛下,皇儿浪荡惯了,这些年越发没规矩,根本不足以为天下表率。更何况,他从没有过如此念头,若您当真听了宋大人的话,岂非是赶鸭子上架?”
“母妃”,康王错愕地转眸。
许贵妃却对他视若无睹。
皇帝面色稍缓。
不论她这番话是否真心,但至少合他心意。
皇帝转头看向宋颐:“爱卿,贵妃的话,方才你可听见了?”
“朕寻诸位来,本就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黄绢御笔,绝无更改。此事,朕心意已决,诸位爱卿不必再劝。”
康王闻言脸色顿时煞白一片。
心意已决。
绝无更改。
好啊,好啊。
他的好父皇,五年前属意李晟,可惜没等到册立他为太子,他便死了。
五年后,却又换成了他儿子。
“另,原永清殿司殿祁昼明,护驾有功,着官复原职。”
祁昼明听完,脸上却没有露出半点喜色。
阴翳的眸光投向昭宁。
他本以为落入皇帝网兜里的那条鱼是太后,可如今才发现,他自己也在其中而不自知。
这父女俩,把他当孙子似的耍得团团转,让他一夜之间便成了背弃誓言的轻诺寡信小人,让他死后无颜再见阿姮。
好得很。
见他迟迟没有动静,殿中众人一时间都将目光投向祁承懿。
“司殿大人?”孙添觑一眼皇帝,小心翼翼地唤道,“司殿大人您快领旨谢恩呐。”
“呵”,祁昼明收回目光,潦草地拱了拱手,“臣,谢陛下隆恩。”
他口中称谢,可明眼人都能瞧出没有半点感恩戴德的意思,偏皇帝也不恼,甚至露出一抹淡笑。
一时间,除却昭宁,众人都对这两人怪异的态度满怀不解。
康王更将其视作是皇帝对瑞王亲眷的优待,愈发郁愤不平。
“诏书虽已写定,但一日未曾昭告天下,还请诸位爱卿三缄其口,勿要外泄”,皇帝沉沉开口,语调里隐隐透出悲凉意味,“今后,小皇孙便仰赖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