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女儿不下嫁(99)
手帕扫到的眼睛,麻辣辣有点儿疼,顿时红猩起来,棕色的眸子周围,皑皑白地爬满血网。
“年纪不大,倒挺会做事。”
“反正夫人要吃糖醋鱼,你不做,总得有人做。”
“和你同住这间房的,是个烧火丫头,前些天得罪了夫人,被罚去挑水劈柴。”
“现在估计,还在后院。”
邹欢的陪笑脸,都快要笑烂了。
点头哈腰,恨不得马上趴到地上,打两个滚儿,再朝丫鬟汪汪叫两声。
她匆匆来到后院,果然看见,一个胖乎乎的丫头,正在吃力挑水回来。
一走一荡,漾出来的水,顺着桶身淌在地上,像一条蜿蜒曲折的蛇。
这个丫头,圆圆的脸,眉目和善。
对她,邹欢采取了另一种方法。
她哭泣着,涕泗横流,跪倒在丫头面前,将自己被为难的事,一五一十讲给丫头听。
果然如邹欢所料,丫头听到邹欢的遭遇后,二话没说,将手在衣摆上擦了擦,当场让邹欢帮忙把水的问题解决。
她去厨房,做糖醋鱼。
真是个单纯的丫头,给夫人做糖醋鱼,菜要是做的好,得几句夸赞也就完事。
可要是将菜做砸了,那丢的说不定就是自己的性命。
邹欢握着扁担,看着丫头圆滚滚跑远的身影,刚才的丫鬟说,这个丫头曾和张逐月是同房室友。
也许,她能知道些什么。
黄昏时分,邹欢假意揉着腰,一瘸一拐回房。
整个忠国伯府死气沉沉,后院主屋房中,时不时传来哀嚎,惊恐声。
邹欢不明所以,她刚踏进屋子,就看见那个胖胖的丫头,趴在硬邦邦的床上,有气无力,哎呦……低吟。
“发生什么事了,后院主屋里……还有你……”
丫头委屈地望着邹欢,眼眶红红。
“我算是明白,他们今天要整的人是你,所以买鱼的人,特意买了没挑刺的鲫鱼。”
“害的夫人差点儿被卡喉咙,我挨了这顿板子呜呜呜……夫人……夫人受了惊吓……也犯了病………”
胖胖丫鬟说着,居然哭了。
这可把邹欢弄的六神无主。
她能拿刀砍人,可却不知道该怎么哄女孩子开心。
“你……你先别哭,我……我去给你找药。”
“呜呜呜……不用了,逐月姐姐留下来的伤骨药膏还剩些,我已经涂过了。”
邹欢顺着梯子往上爬。
“你说的逐月姐姐,是张逐月吗?她是我表姐,几个月前,家乡闹旱灾,所有庄稼都死完了,农村实在活不下去,我……我只好来投奔逐月表姐。”
“嘘~”
听完邹欢的话,丫头吓得小脸都白了,连忙比动作,让邹欢噤声。
却因牵动臀部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你有没有告诉管事大娘,说你是逐月姐姐的亲戚。”
丫头压低声音,呆纯的表情满是严肃,看起来有几分可爱。
“没有。”
丫头松了口气。
“那就好,你若告诉管事大娘,说你是逐月姐姐的亲戚,这忠国伯府,恐怕你连侧门都摸不到。”
“为什么?”
邹欢表情更加疑惑。
丫头沉默不语,空荡荡死寂的庭院内,时而传出打砸的声音,尖锐的撕裂怒骂争吵……
这位国伯夫人,似乎与外界所见到的,文弱贵妇人形象截然相反,有一股子癫狂的意味,在其中。
第八十八章 丫鬟
人定十分,厨房的掌事丫鬟,也就是来让邹欢去做红烧鱼的女人。
又冲进屋子,让邹欢赶紧去劈柴,明儿夫人要请寺庙法师来做法。
须得准备斋饭,可是劈好的柴已经不够用。
已经脱下鞋袜的邹欢,笑着连忙应下,赶紧拿起刚脱下的布鞋,立马又穿了回去。
她小心翼翼地试探。
“姐姐,好端端的,夫人请法师干什么呀。”
熬到这个时候,丫鬟早就哈欠连连,想跟周公喝茶,哪还想,让邹欢去劈个柴,她这么多屁事儿,忍不住翘着兰花指,狠狠戳着邹欢脑门。
顺着惯性,邹欢脑袋被戳地,猛地一歪。
厌恶疾速从眼中飞过。
但她脸上却依旧带笑。
“什么东西,也配打听主子家的大事儿,好好劈你的柴,若是劈不完,耽搁了明日做饭,有你好受。”
丫鬟扭着腰,带着其她几个姐妹,“优雅”踏出破旧小屋子。
听见人走远,趴在床上装睡的丫头,小心翼翼抬起一只眼皮。
确定大姐头丫鬟走远后,才轻声略带一丝责备。
“想在这里活的好过些,就少问话,多做事,快去劈柴吧,不然院子里小山般的柴,你什么时候才能劈的完,况且我又帮不了你。”
邹欢温软表情,摇头示意无事,真是个良善单纯的丫头。
借着去厨房后院劈柴,找不到路为由,邹欢肆无忌惮在忠国伯府寻找起来。
压低气息,她将自己融进黑暗里,努力躲避忠国伯府暗卫的监视。
“啊………滚……滚……救命……救命……辞儿……辞儿……”
是忠国伯夫人的声音,凄厉嘶哑,野鬼长哭。
隐在墙角无光处的邹欢,眯着眼睛,死死盯着灯火通明,站满丫鬟婆子的主屋。
这府上的下人,嘴都很紧,想套话,真是有些难度。
“哎哟,我肚子好疼,不行了,我得马上去茅房哎哟……”
突然转角上来两个丫鬟,手中案盘托着两只冰瓷小碗,盛着浓稠的液体,散发着股子腐臭味儿。
“不行,这药可是要趁热端给夫人,要是凉了,你还想要不要这个月的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