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天下有敌(155)+番外
一人一刀站在场中的关木旦道:“你若能偷袭伤到我,也是你的本事。”
是啊,面对这样的高手,连偷袭伤到他们,都是本事。
若不是有公子主攻,他们只怕一个都挨不到凄凉王。
她的视线模糊,已经看不清场中的情形,只觉得两团颜色在不断相接,如果说凄凉王是一场凄冷的风雨,伤人伤己,那盛崖余就是一地冰冷的清霜,杀意凛然。
他的轻功高绝,招式精妙,最重要的是他有和关七交手的经验,知道什么时候决不能硬接,一时间,凄凉王还真拿不下他,还被这年轻小辈以伤换伤了。
长孙飞虹一掌拍出,他的武功早入化境,不需要兵刃,因为他自身就是兵刃,挥洒间都是枪意、枪气,空无已空,便无处不在,比起他,盛崖余还太年少,就像一条刚刚生出角的银龙,再有十招,他就能掐住对方的七寸了。
就在这时,一只修长素白的手劈开了空无,与长孙飞虹对了一掌,凄凉王终于后退了一步。
诸葛正我一手搀着盛崖余,让近卫护着他后退,一边迈步上前,他其实十分疲惫,这种疲惫不仅在于体力上,更在心。
东南一行,他看见了太多太多,腐败的朝廷,贪污的官吏,昏庸的帝王,一重重压在百姓的身上,最终导致乱事爆发,这是百姓的过错吗?不,这是官逼民反。
他却要受命去平定叛乱,让那些拿起武器为自己讨一个公道的人放下武器,承诺自己会给他们一个公道,他们信了诸葛正我,却死在了平叛的童贯等人手中,于是他们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了。
他可不可以不做?也不可以,他若是不从皇命,就是将把柄送到了蔡京手上,他们会齐心协力逼他退出朝堂,到时候他谁也保护不了,无论是自在门的人,还是自己清流一党的朋友,都会被陷害,从此朝廷彻底落入蔡氏一党手中,百姓连喘气的空余都失去,更多好人都会遭受迫害。
诸葛正我进退两难。
人生在世,最重家国,可站在东南的血泊中,哪里才是他的家国?
这种心境上的消磨对精神的打击是十分可怕的,诸葛正我第一次感到如此力不从心,堪称狼狈地连夜离开东南,来救崖余这些孩子。
当他来到这里,见到的却是本该作为朋友的凄凉王,这种疲惫又翻涌上来。
他本以为自己和长孙飞虹虽然不在同一条道路上,但道不同也有可以相谋的地方,结果终要拔刀相向。
自在门,自在心,大自在者不入门。
他们这些人,终究得不到真自在。
诸葛正我的情势俞沉,他身周的气势就俞重,重到风都停止,只有雨还在下。
越下越大,越下越冷。
凄凉王望着他,神情悲凉寂寞到了极点,诸葛正我的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意,眉眼间都是疲倦。
他们都是经历哲宗一朝进入徽宗一朝的,眼看着大乱起落,希望生,又希望灭,江山崩颓,大厦将倾,一身落魄。
诸葛正我道:“长孙兄,你还是放下吧。”
长孙飞虹道:“这局不是我布,但我已入局,有些事我总要去做。”
诸葛正我道:“什么样的事,才要你屠戮无辜去做到?”
长孙飞虹道:“这是我要做之事的门槛,不迈过去,不成大事。”
诸葛正我道:“世间有那么多通向目的的道路,为什么一定要走这一条?”
长孙飞虹道:“你也有很多选择,为什么一定要死守着这一条呢?”
终究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诸葛正我脚下一个踉跄,拳脚间仿佛虚软无力,凄凉王却神情骤变,他死死盯着诸葛正我的招式,精力过于集中,以至于额间隐隐冒汗。
有神而无气,有气则无力,有力却无劲,是“失神引”。
武功练到他们这个境界,早已超出了招式的限制,武功要契合心境、意境、身体状态,才是高明,所以关七的武功超然高邈,如神似魔,长孙飞虹的武功凄凉蚀骨,横盖空无。
“失神引”并不是诸葛正我最强的武功,但绝对是最契合他此刻心境的武功,所以他出手时,连时间、空间、生命都有凝结的迹象!
长孙飞虹长啸一声,扑向诸葛神侯。
在场外人的眼中,他们仿佛撞在一处,给了彼此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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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纯给了温柔一个温柔的拥抱。
白愁飞看着她们俩,一贯傲慢的神情都软化下来,他是个自傲至极的人,这段时间江上同行,是他少有的快乐时光,笑多了,以至于他看起来都没那么高傲了。
王小石看了看白愁飞,又看向田纯,他对白愁飞的心思十分了解,知道秉性高傲的白愁飞对田纯的心动爱慕,这其实很能理解,王小石喜欢温柔,但也不能否认田纯在很多地方比温柔讨喜得多,比起聪慧美丽的田纯,温柔还像个不懂事的孩子,做事任性,很少为别人的感受着想,只随着自己的心意来。
而且她也不够聪明。
骄傲如白愁飞会喜欢田纯,而不是温柔,再正常不过了。
但襄王有意,神女无心。
接田纯的人已经来了,离开这个渡口,他们就要各奔东西,将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相见。
白愁飞虽然会为田纯心动,但也没有为了追求佳人,放弃自己去京师寻找出头之机的野望,加上想去京师看一看的王小石和去找师兄的温柔,他们三人继续同行。
王小石遥遥望见一对夫妻在等田纯,那女子美得像一抹晚霞,虽然已经上了点年纪,但岁月没有夺去她的魅力,反而沉淀出沉静的柔媚风情,她身边的男子应该是她的丈夫,气度洒脱,气质清逸,含笑看着田纯一行人,甚至朝着王小石等人微微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