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一盒十八(149)
“我叔现在好的差不多了,我现在就买票,我过来陪你。”
“你有病啊!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不想给你说就是怕你这样。”
他甚至于都不想让林琛对这个地方有了解,这里的存在太让人恐惧了。
更别说让林琛过来了。
“林琛,我就想听听你的声音。我没事儿,真没事儿,现在快习惯了。”祁硕看着镜头努力笑笑。
林琛却连一个笑都挤不出来了。
“别拉张脸,这还是你刚刚说的。”祁硕说。
林琛摇头,“我没见过那种场面。我在想,如果是我,我应该也会害怕。”
没几个人能听着突然放声大喊的吼叫无动于衷,一天折腾几次,祁硕早就精疲力尽。
关在这个走廊里的,还有比梁春华严重好几倍的。
有一个老太太坐在走廊里从早说到晚,祁硕看着她被护士带走绑在床上打了一针镇定剂。也有一个小姑娘对着窗户从早骂到晚,有什么说什么,话语极其肮脏。
更甚至有神志不清突然跑门口和她一起对骂的。
精神病院。
短短几天祁硕现在神经过于灵敏,听见一丁点尖锐的喊声他都会仔细去听又是谁发病了。
“哈哈哈哈哈!”嘈杂的环境里传来熟悉的声波。
操,是梁春华。
“先挂了,我这边有事。”
“好。”林琛的画面被切断。
第73章 一定会离开的
祁硕挂了电话撒腿跑进病房,梁春华一阵阵笑的真比哭的还难听。
他轻拍着梁春华的后背嗓音暗哑地安抚着,“没事了,没事了。”
祁硕边安抚边向周围的病友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隔壁床的大叔人也挺好,摆手表示理解,替梁春华倒了杯热水。
等梁春华安静下来后,祁硕后背都浮起了一层汗,他将水杯的口喂到梁春华嘴边,梁春华轻轻吸了一小口,便瞪着祁硕。
她伸手推开杯子,半杯水淹在祁硕身上,“你个没良心的!想烫死我吗!这么着急盼着我死,别带我来这疯人院!”
“没有,这里就是正常医院,咱没事啊!没事。”祁硕抱住梁春华手继续安抚着,“我给你重新倒水。”
第一天终于这样在窗外渐渐淡薄的日光中结束,晚上有专门的护士将药粒带过来,祁硕看着梁春华尽数吃完。
第二天一早六点,天还完全黑着,走廊里各个病房里的灯准点亮开,祁硕蜷缩在0.9米的床尾被灯晃醒。
六点要开始活动了,门外的吵闹声再次响起,大批大批的人涌入狭小的厕所去洗漱。
因为有老人,男厕所里有女人搀着老爷子蹲坑的,女厕所里有男人扶着老太太撒尿的。
厕所门前排着长队,混乱且有秩序。
祁硕昨天没喝多少水,站走廊里朝着厕所望了眼,又回去了病房。
八点有护士带着祁硕和梁春华一起去功能科做脑电波、超声等检查,祁硕找到那个楼层的独立厕所才去方便了一下。
随着新一天的太阳轮转,大夫快下班的时候祁硕终于拿到了梁春华的诊断单,“分离性障碍”。
他着急地问大夫这病能不能好,大夫放心地宽慰他,“好好吃药别受刺激,一定能痊愈。”
祁硕心里的石头放下了一半,他信以为真。
他长舒一口气,刚好这时林琛的电话打过来。
林琛同样着急地问:“出结果了吗?”
祁硕脸上总算有了点欣喜,“出了,刚拿到单子。”
林琛问:“诊断的什么?”
祁硕稍稍轻松地说:“分离性障碍。”
“等我查查。”
“我问过大夫了,他说能痊愈。”
林琛也跟着放心了,“那就行,挺好的,好消息啊这属于。”
祁硕翻了翻癔症的百度词条,但还是选择平白去相信大夫的话,“嗯,算是好消息了。但愿能好吧。”
林琛说:“哎。我这早不走晚不走,赶上那天了。”
祁硕赶忙打断他,“这事跟你没关系,我还巴不得你走。”
林琛顿了顿,“想你了。”
祁硕看着窗户外,张大夫的话语无疑给了他不少希望,今天山边的余晖从铁栅栏外看去都格外灿烂,“我也想你,快了,再等等。”
几天的各种治疗和检查还是有效果的,梁春华好了不少,现在大笑的频率每天也就一两次。
这天晚上,九点半病房都已经熄灯,梁春华吃完药早早睡下,祁硕窝在她脚下坐着打盹。
突然梁春华在睡梦中尖叫一声,祁硕被吓得一颤。
病房里有个三十来岁的青年因为梁春华的尖叫被吓得犯了癫痫,他肌肉瞬间收缩开始抽搐个不停,短促而猛烈,床板吱呀响着。
梁春华叫了一声继续打呼噜睡了过去,祁硕连忙从床上滚下来去叫医生。
医生来和青年的父亲在门口谈话,祁硕自责地站在一旁。
抽搐了五六分钟,青年停了下来,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大夫走了后,青年的父亲叫出祁硕,“我尽量理解,毕竟来这里的都不是正常人。但你妈妈要是这么严重,实在不行送去后山关着吧,整个病房就属她最吵。”
“对不起,对不起。”这时候祁硕除了一味的道歉,也表达不了别的。
“哎。”中年男人摆手进屋了。
祁硕颓丧地塌下肩膀顺着墙壁蹲在了门口。
百无聊赖地呆了一会后,他起身去公共卫生间洗手,这时间人少了好多。
之前那个姑娘从旁边女厕飘出来,透过布满水点子和泥垢的镜子里认真看着祁硕,“哥哥,你害怕老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