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一盒十八(159)
那天回来后他们累得像狗,没直接回家而是一块去了家二十四小时的洗浴中心,等洗完澡蒸完桑拿,舒坦地在里面塞了七顿饭。
天气在一点点变暖,他们终于快要等来万物复苏的春天。
书店门口的小树林里下午总能晒着太阳,天气好的时候林琛经常带着和祁硕坐在长椅前打游戏,每天的夕阳都在身后小幅度延长。
但春天的到来总还是离不开雨的滋润,某天在窗外的黑云要压过来时,林琛将保温杯递给祁硕,“明天天气预报有雨。”
祁硕接过吹了吹杯口,“雨后应该能升温。”
林琛身子后仰靠在椅背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春雨贵如油,这场雨过后估计能暖和了。”
祁硕打趣着:“拿个塑料盆给你接点油。”
林琛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大腿,“行,给你炒菜用,不吃攮死你。”
春雨一下接连就是三天,周五下午,夹杂着水汽的风吹进使一旁的窗帘被卷起几个度,路旁的汽车碾过布满雨水的街道传出几阵刺耳的叫声。
祁硕一个人呆在书店里听着雨声值班,店里有几个零星的学生在自习。
天气预报说今天是这场雨的最后一天,祁硕侧头看着窗外的雨从哗啦啦慢慢转为淅沥沥,再到窗户外出现一个让他满心欢喜的人影。
林琛下课后特意过来接祁硕下班,一路上的水点子打在裤腿上,灰色的裤子留下一道道深黑的痕迹。
林琛进门打了个哆嗦,见有人学习他压低声音说了句:“好冷。”
祁硕拽着他到仓库小屋里,这里说话不怕吵到旁人。
“你不是去图书馆吗?我还打算雨停了找你。”他边说立马抽了几张纸攥干林琛有点湿的外套,“你打着伞还淋这么湿。”
“今天外面风大,雨点子乱飞挡不住。”林琛甩了甩头发。
“这雨得有咱俩第一次见面那么大了。”几片树叶黏在玻璃上,祁硕看着窗户外的防盗栏说。
“那都是去年的事了。”林琛脱了外套吸了吸鼻子,“阿嚏!”
“没感冒吧你。”
林琛摇摇头,“不能不能,就是吹了风鼻子痒。”
林琛手里攥着纸擤鼻涕,祁硕在外面替他接了杯热水。
没一会林琛看着窗外摇晃的树枝突然想到什么,他凑在祁硕身后在他耳畔叨叨着说:“嘿,我一直没告诉你。其实吧,咱俩打架那会,我就对你有点,嗯,你懂的。” 林琛的话极具暗示性,“你呢?”
祁硕转过头迎上他的目光,“听实话吗?”
“当然。”
祁硕捏了捏林琛柔软的脸,瞥了眼门外掩饰性地咳嗽两下低声说:“那给我气得,想给你头盖骨抠下来哈哈哈哈。”
林琛怼了他一拳,将脑袋伸向祁硕怀里,“来来,抠一个我看看。”
祁硕眼里盛满笑意搂住林琛的脖子搓了搓头发,“现在不行,现在舍不得。”
“一边儿去。”
房间内因为大雨的缘故也有些潮乎,他们在桌前学了一个小时习,之后等来了换班的同学。
祁硕收拾出门站在雨地里,他抽出一根烟叼在嘴边,手掌护着火焰点燃了烟。
“回宿舍吗?”林琛也取了根烟凑在他的烟头火星前点燃。
“怎么了?”祁硕说。
“我想去江边。”林琛说。
“故地重游啊。”祁硕问。
“嗯。想骑车去。”
“这会有点冷,等晴天再去吧。”
林琛鼻孔里一口烟喷在祁硕面前,“我就想下雨天和你骑回车,就说去不去吧。”
言外之意今天就是想犯二了。
祁硕刮了下鼻尖咧嘴笑了笑,伸手揽住他的腰,“去。走!”
林琛将外套拉链拉到顶,雨不大他们干脆都没打伞,一路走回小区楼下取车。
戴好头盔后祁硕问林琛:“要不我开?”
“别,下雨天就你那不要命的开法,明天警察就来收尸了。”林琛伸腿跨坐上车。
祁硕坐在林琛身后抱紧他的腰,“行行。你稳你开。”
走路时雨倒没多大,车子加速后到能感受到不少的雨点直直地打在后背。
北方的春雨并不温暖,逆着寒冷的风湿透的裤脚很快结上一层薄冰,在风中左右凌乱吹得库库作响。
林琛一轰油门拧下进入地下车道,冷风顺着脖子后的衣领钻入后背,他打了几个哆嗦而后放声叫了起来:“嚯我操!我操好冷!像他妈俩精神病!”
“精神病冻一冻就好了!”祁硕手上更加用力地抱紧林琛的腰,顺便帮他往上带了带衣领子。
年轻无所畏惧,稍微遮了点风的林琛继续加速,“冻不死!飞奔吧少年!冲啊——”
林琛犯二不分场合,祁硕经常也会乐呵呵陪着。
等到江边时雨已经停了,路面上积着一摊摊的水,空气里飘着很冲的泥土腥味。
他们的血液都快结成冰沙,林琛停好车后蹲在地下缩成一团,“我靠我麻了。”
祁硕刚从后座下来时腿都站不稳,他擤了把鼻涕跺跺脚,“我的腿就像截肢了。”
“你蹲下来,能缓点。”
祁硕丢完鼻涕纸蹲在林琛旁边。
风吹过地上水面,黑灰色的水潭泛起涟漪,明明暗暗映出着两人缩成团的轮廓。
公园里几乎没有人,只有一个老大爷馋着一个老奶奶从他俩身边路过。
“冻得的头疼。”
林琛刚说完就听见老大爷说:“我说了那边有棱你不听,要不是我抱着,摔了吧?”
老奶奶笑着说:“这不有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