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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州一盒十八(225)

作者:且尔西 阅读记录

理论讲完就到了小组实践,祁硕的组没人愿意主动开刀,这活推来推去留在了刚刚睡醒的祁硕身上。

祁硕没听课,只得简单地看两遍书,其余的同学算好了麻醉剂量,他们抽好乌拉坦递到祁硕手里让他注射。

祁硕赶鸭子上架般接过注射器,他推了推塞子排空里面的最后一点空气,在针尖刚碰到兔子耳缘时兔子偏头挣脱了一下。

“你揪它耳朵往里扎就完了。”有声音在背后催促着。

“你绑住他往里扎就完了。”传进祁硕耳朵的却是这句。

绑住扎。

怎么绑?用纱布最合适。

紧紧地勒住他的手脚,再把腰捆在床板上就行。

注射器芝麻大小的针头开始在眼前晃动,祁硕俯身拿针的胳膊变得僵硬。

“麻药打进去它就安静了。”

对,下一步就是打药。

打了药他就不会动了。

祁硕直起腰回头质疑性地抬起眼皮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视线中的他也穿着白服手握镇定剂站在呜嚷的人群中,无动于衷地看着被绑死在床上的自己拼命挣扎。

“放开我!放开!”

“你们不能绑我!”

“放开!”

没人比他更能了解那被压在床板上的痛苦与绝望,而撕心裂肺的吼叫只会换来鄙夷的冷眼旁观。

祁硕抓了抓胳膊,他突然也有种胳膊被勒住的错觉,针头无意间划过衣袖他也没有察觉。

“你怎么了?”旁边的梁函文不解地问他。

“我不行!”祁硕惊得瞳孔一震,他疯狂摇着头踉跄地后退,“我不行,不行。”

梁函文抓住他的胳膊让他镇定下来,在祁硕回过神看见兔子的红眼睛后,他匆忙地将注射器塞给梁函文,“对不起我晕针。”

梁函文见此接过注射器,关心地询问着:“你没事吧?”

口罩下祁硕的脸变得惨白,他摇头否认:“没事。”

梁函文便接过针头,揪住兔子的耳朵替他打了麻药。

打了麻醉后兔子没了动静,祁硕上手轻轻摸了摸兔子的肚皮,他攥了攥手术刀,迟疑着将刀尖抵在兔子的喉管处。

顺着刀片的游走痕迹,他不停安慰自己要冷静,过于紧张他的额头和脖颈都浮起了汗。

他手下一点点切开柔软的皮毛和几层肌肉,按着书上的内容很快找到气管用刀片分离出来,在他接着就要切口插管时,老师走过来查看起他们的试验台。

“你们还做挺快。”老师顺手摸了下兔子的心跳,“你们也别做了,心跳都停了。”

几个人都没明白,齐刷刷地抬起头盯着老师。

祁硕不敢置信地贴上去手掌摸了下心脏的位置,他才发现兔子的前胸没有一丁点动静。

心跳停了,死了。

老师接着说:“估计是麻药给多了,刚刚那组也是。”

梁函文说:“老师,我们按着剂量算的,不应该出错。”

“很正常,麻药浓度不一样。外面笼子里再抓一个做吧,这次剂量小点,别让它死了。”

“这次剂量小点,别让他死了。”

白色兔子的肌肉和气管血淋淋的摊在台上,像被人割了喉用来献祭的贡品,祁硕仿佛一个罪魁祸首紧紧抓着手术刀,立在台前一动也不敢动。

第107章 向阳路的朝阳

再抱着一只兔子放在台上时祁硕胃里很快泛起一阵恶心,有可能是站太久低血糖了,有可能是被自己幻觉吓得,他神色慌乱地跑出实验室赶去卫生间吐了。

早上没吃饭吐出来的水都是苦的,祁硕扶着墙出来在水龙头上洗了把脸,昨晚的秋雨让今早上的水有种刺骨的凉。

剩下的实验是梁函文做的,祁硕躲在一边默默看书再也没敢上手。

下了实验课祁硕就像被抽了魂,走路就像顶着灌了铅的脑袋和踩着棉花鞋底。

他晕得厉害,没回宿舍随便去实验室另一头的空教室里找个了位置趴着睡觉。

林琛昨晚喝的还行,第二天醒来就背着包来学校上选修课了。

他们教室还没下课,还有其余专业的学生在上马原,他下楼找了间空阶梯在里面自习。

阳光透过绿色的窗布,借着微风在淡黄的桌面上来回闪动。

林琛进教室前没注意到最后一排的祁硕,倒数第三排晒不到刺眼的太阳,他在最边的位置坐下,从包里掏出生理。

祁硕闭着眼脑海中反复循环着他被绑在床上的画面,过于凄惨的呐喊声一圈一圈回响在耳边。

最终他还是惊醒,一只腿不小心踢到了前面的座椅,在空旷的教室里发出刺耳的响声。

林琛听见身后动静转身去看,只见祁硕睡眼惺忪地坐在后面,距离很近,他还能看清他脸上睡觉压出来的印记。

面面相觑的瞬间林琛心脏牵扯性的抽动两下,而他们也心有灵犀地选择了相互沉默。

他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就是他耗不过祁硕。

像之前一样不同意分手,那现在两人就跟不认识一样,这和分手有什么区别?

他又能这样等多久。

祁硕估计是还没睡醒,没来得及控制一颗圆滚的泪当着林琛的面流了下来。

林琛装作没看见慌乱地转身坐好,攥了攥拳头努力压下心里的起伏。

直到下课铃声响起,林琛起身拎包走人了。

祁硕的棉外套一点点吸干眼睛上的水渍,讲台没关的麦克风让他清楚听见林琛离开的每一个脚步。

走吧。

离这种人走得远远的,别再见了。

到了傍晚祁硕一个人坐公交去了江边,最里岸有条无人问津的长椅是他的专属座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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