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嘘!它在看着你[无限](31)

闻酌也终于看清了那双眼睛,乌黑深邃的、泛着点点冰蓝的光。

十年未见。

脑子里一片空白的身影在慢慢被填满,从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轮廓线,到脸上细腻的微小绒毛——好像与十年前并无区别。

起身的时候,闻酌能看见他各个关节的活动,被细细皮肉覆盖的手腕,宽而有力的肩,还有修长极有骨感的脚踝。

如果做成标本,一定会是最完美的作品。

闻酌语气淡漠,接回之前的话:“别告诉我你不知道鲁向南有问题。”

席问归摊手:“不知道。”

“……”

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闻酌不想跟他废话,杜苓和费允笙比他先来新郎家,但都半夜了却还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他打开手机一看,那两人的san值稳定,没有很大的浮动,鲁向南的san值依旧在反复横跳,越发说明他的不正常。

赵小薇因为获救,精神状态正在缓缓平复……倒是自己,san值已经掉到了80以下。

现在追鲁向南是来不及了,闻酌只能先观察新郎家。

副本应该不会出现无关紧要的剧情和线索,这个新郎家必然有问题。

他来到门口,村民们麻木地倒在血泊里,眼珠竟还随着闻酌的走动而咕噜转动。

死法和昨晚的大部分村民一样,都是被利器插入太阳穴而死,但伤口却从扁长变成了圆孔。

是因为原本作为手术刀的凶器被他拿走了吗……

所以昨晚他碰到那个村民时看到的黑影,就是失去凶器的鲁向南?他手里滴血的钢笔便成了新的凶器。

鲁向南有问题在上一次见面时闻酌就有察觉,他是法医,见过的活人和死人一样多。

一个人即便是死了,也会保留着生前的秉性和特征,而鲁向南变化极大——先不说他身体上多出的伤口,但从消失回来后就再没自称过老子,也没爆过粗口。

最重要的是,这个鲁向南显然以为被绑来结婚的人是赵小薇才会过来,但那个真正粗鄙油腻的胖子会这么见义勇为?

答案显而易见。

现在操控着鲁向南身体的或许就是那只一直藏在幕后、曾经屠戮了整个李家村的鬼。

但占据了鲁向南的身体究竟是巧合,还是鬼必须要占据人的身体才能杀人?

闻酌面不改色地跨过一具具尸体,转弯时他回头看了眼,发现一身婚服的席问归就跟在自己身后。

他讥讽道:“不藏了?”

席问归摊手:“我没有。”

十年不见,隔在他们之间的问题太多了,但无人问,便无人答。

来到原本拜堂的大堂,那对老夫妇歪头倒在了高座上,血流路过眼睛,落入嘴角,再低落到茶桌上,衬得红艳艳的囍字极其讽刺。

“有些村落迷信落后,有冲喜的习俗。”身后的席问归说。

闻酌皱了下眉,死了那么多人,不去报警,不想办法找凶手,第一件事竟然是娶亲冲喜?简直荒谬到极致。

走出大堂就是院落,和无数农村一样,厨房,柴房,茅厕,桃树……再加一口圆井,十分普通的场景。

但桃树下的泥土中,隐隐有什么东西突起。

闻酌弯腰蹲下,用手术刀将泥土拨开,看见了一截窄小的骸骨。

他瞬间蹙起眉头:“找个铲子。”

身后的席问归:“……我?”

“不然?”

铲子不难找,旁边就是柴房。

闻酌接过就挖了起来,泥土下的骸骨逐渐露出全貌,不止一具——他看见了三只右手的拇指骨。

他对待死人似乎比活人耐心,将所有骸骨都挖出来后,便不嫌麻烦地一点点拼凑——最终拼凑出三副人骨,最高的那副骸骨还不及他的小腿高。

——这是三具不同时期的婴骨。

再抬头看看这颗桃树,自古以来桃木就有镇邪的意思。

“呜——”

“呜呜——”

耳边瞬间一片哭声,独属于婴孩的尖锐凄厉,好似有无数怨恨与痛苦宣泄,闻酌顿时头痛欲裂。

他捂住耳膜缓了很久,脑子里一片混乱,他甚至有些分不清听到这些声音是李家村这个副本的特性……还是自己的问题。

好些年前,那些无数个难以入眠的夜里——被数不清的痛苦,怨恨,绝望交织包裹的夜里……

恍惚中,他余光看见席问归在远离桃树的一端挖了个坑。

席问归察觉到他的视线:“不埋起来?”

“……随便。”闻酌身形微晃地起身,将三具骸骨慢慢移入席问归挖的新坑中,彼时已是凌晨两点,但埋下婴骨后,耳边的嘶鸣就逐渐散了。

“该睡觉了。”

没听到闻酌的回答,席问归自顾自地说:“刚刚的婚床就很不错,软硬适中,很舒服。”

闻酌没理他,径直朝院边的那口井走去,想看看是不是一口枯井——可席问归说的“该睡觉了”显然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骨节分明的两指间多了一张票,在阴冷的夜风中无由自燃。

闻酌意识一沉,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去,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碰到席问归的脖颈,但很快就失去力气垂落在身侧。

“你死定了……闻归。”

这样完美的躯体,不做成标本真可惜了。

一句轻轻的感叹散在空气中:“原来认出来了啊……”

颀长但略显单薄的身体被放在了床上,带着老旧手表的手腕垂落在床边。

“怎么还戴着这支表。”坐着的人眼里闪过一丝困惑,把玩了好一会儿手表旁的橡皮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