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我们的科技水平远远没有到能在虚拟空间保留人类意识的地步。”
“最开始,这个项目的提案是我交的,整体的框架设定也是我给的……但我的目的只是想创造一个无比接近于现实的虚拟世界,给足虚拟世界里的人类自由发展的空间,看看他们是否会和现实一样,会因为资源争斗而不死不休,会发生不可挽回的战争。”
“项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我发现他们只是为了圈钱,将虚拟世界的np……”艾伯克低头,换了个说辞,“将虚拟世界的人物设定的很死板,一个人从出生到死,过程中基本不会出现多少太大的变化,一切行为都很循规蹈矩。”
“我和他们发生了争执,然后就被踢出团队了。”
“我落魄了一阵子,很久之后才从广告上看到了这个项目已经面世了。它被夸得天花乱坠,能让死去的人永生,能让活人进入虚拟世界继续和亲人交流、拥抱。”
“这个项目被他们命名为【乌托邦】。”
“他们设定没有灰尘,人们不会想要自杀,也没有什么反社会的存在,因此虚拟世界的幸福指数极高。”
早已有人不想听下去了,那些原住民们呆滞地面对这一切,头痛欲裂,脑子像是炸了一样,煎熬且痛苦。
梅鲁不由得想起十年前她被停职的原因……就是因为她去了酒吧,差点和两个男人厮混在一起。
她记得那段事情,但那晚的行为明明不符合她的作风,但切切实实就是发生了。
研究员埃里克也恍惚地想起末世前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前女友。
原来她不是故意的。
她偶尔会被人被取代。
很多幸存者们都想起了曾经自己身边人的不合理行径,那些过去被漠视的回忆在此刻都变得刺痛无比。
“外面活着的人也能进来?”费伊洛问。
“嗯……虽然科技水平做不到让失去肉|体的人类意识永生,但活人联机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进来的人都只能使用…虚拟人的身体。”
“很多虚拟人都是他们为自己量身打造的躯壳,平日他们用不着的时候,虚拟人就会按照设定好的路线过自己的生活,但他们联机后,就会接管身体的掌控权,而虚拟人会记得这期间发生的所有事,并不会对此产生质疑,甚至会觉得就是自己做的。”
“那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一步?”
艾伯克脸上闪过一丝怨愤:“我被赶出团队以后,又受到他们的打压,活得很狼狈,直到我在下等居民区捡到了一个孩子。”
“她叫我爸爸,陪我度过了很长一段时光,但最后却因为下等居民区的辐射得了重病……才十五岁。”艾伯克眼眶发红,“我跑回去求他们,允许我将这孩子的意识上传,他们却告诉我永生位置有限,要交一笔巨额的费用。”
“明明我才是这个项目的提出者,这个项目的概念、框架都是我的心血!最后我只是想要一个位置,却跪下去求他们都不管用!”
“我去哪拿那么多钱!?”
提到这段过往时,艾伯克情绪异常激动,剧烈喘息了好久才勉强平复:“他们做的那么绝,我也只好做绝了。”
被赶出团队之前,他留了后手,他偷偷打造了一个名为“艾伯克”的虚拟人,并给他在虚拟世界留了极高的权限,同时还偷走了一个联机芯片。
在女儿死后,他开始研究怎么毁掉这个虚拟世界。
他甚至考虑过炸掉主机房。
但这不太可能,那里被严密看管着,比总统住处的安全等级还高,因为所有上等人都在乎这个虚拟世界,世界里有他们的“亲人”。
于是艾伯克想到了一个更简单的办法——
创造一个病毒程序。
作为这个项目的创造者之一,艾伯克清楚这个虚拟世界的防火等级有多高,坚固在哪,又脆弱在哪。
研究病毒的时候,他数次有办法朝着全面毁掉这个世界的方向前进,但他放弃了。
他只打算毁掉这个世界的“人类”,或者说,他要杀死那些上等人的“亲人”,让他们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至亲再死一次却无能为力。
他编写的病毒运行的逻辑很简单——
虚拟人的程序是独立于主机之外的,而病毒只需要攻击并传染一切能站立行走的数据,也就是虚拟人。
艾伯克利用联机芯片,亲自将病毒程序带了进来。
它会使虚拟人程序错位,数据紊乱,才有了这些怪物全身错位的诡谲形象。
虚拟世界很快向真实世界发出警报,病毒影响了真实世界联机玩家的下线,于是只能将这部分人召集到梦之塔——也就是这个虚拟世界的运作程序核心来强制下线。
所以这些虚拟人会觉得梦之塔也是一个安全区。
其实不是的。
梦之塔空无一人。
准确来说,是没有一个能活动的人。
艾伯克走上中心的控制台操作了会儿,四周的环形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在那后面,是一个个数不清的、躺在舱内的躯壳。
艾伯克嘲讽道:“这些都是他们走之前使用过的身体,估计是打算等病毒解决了后继续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