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公主的觉醒(20)
这高低错落的尊位,无疑是在提醒她要认清自己的位置。
若是放在从前,她不会在意虚繁的礼仪,只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遂朝臣之愿,不给父皇添麻烦。
今时今日却不同了,她笑问周彦:“文师大人觉得,本宫该坐哪一边呢?”
周彦冷汗涔涔,这几日忙着备课焦头烂额的,场地安排都交给下手做了,他只在昨日傍晚时分来过一次,当时他仔细确认过,两个尊位是一模一样的。
这分明是被人调换了!周彦有苦难言,他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生怕越描越黑,只能硬着头皮道:“一定是下人们疏忽弄错了,微臣这就命人重新布置。”
萧嫱却并不给他机会,“一张椅子罢了,周大人如此紧张,倒像是本宫在难为你呢。”
周彦擦着汗道:“是微臣疏忽,甘愿领罚。”
周彦的为人,萧嫱略知一二,这人是出了名的直肠子,在朝中树敌良多,这一次,多半是着了对家的道。
萧嫱不再相逼,“本宫自然相信周大人不是故意的,只是礼部有那么多人,竟会在这般事情上出了纰漏,周大人身为礼部尚书,抽空了该好好整肃内部,看看是哪些人歪了心思,才会渎职懈怠呢。”
“公主殿下教训得是,微臣一定会彻查此事。”
萧嫱笑道:“不急,周大人还是先处理好眼前的事吧。”
周彦看着那把糟心的椅子,吩咐道:“快去抬两张一模一样的来。”
“不必,”萧瑾制止了他,在众人的惊讶声中,他开心的跑到了矮位置上坐下,旋即又跑回到萧嫱身边。
“长姐为尊,瑾儿会追随长姐,听长姐的话,只要能坐在长姐身边,瑾儿便开心,况且瑾儿长得矮,坐矮凳子正合适呢。”
周彦心里叹道,小皇子终究年纪尚小,不懂得这其中的道理,他公然选择矮座,岂不是向众人宣示他愿做公主的附庸吗!
但他有错在先,不敢再忤逆皇子,只好点头道:“微臣听小殿下的。”
萧嫱没有阻止,顺势坐在上位,但心里总有些疑惑,瑾弟此言,究竟是出于年少无知,还是刻意为之呢?
她无从深究,只是这样一来,免不得要与萧瑾日日相见了。
世家子弟入学之前,多半都得到长辈指点,奔着储君而来的。方才那一出戏码却让众人不知所措,公主居尊位,皇子竟甘居下位,那这皇储之位该归于谁呢?
周彦战战兢兢的讲课,许是害怕出错,他不敢标新立异,只能将前人典籍翻来覆去的解释,陈词滥调,听得有一半人打起了瞌睡。
周彦只装作看不见,尽管陛下授予他问责学生的权力,可是下面坐着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只要不是什么伤原则的大错,装聋作哑又何妨。
得罪不起,得罪不起啊!
叶青困得不行,干脆从桌屉里拿出了干老师的书《惊魂十二夜》,立竿见影,登时便没了困意。
然而,他忘记了,这是本恐怖小说,越看越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好巧不巧,同桌凉州王世子顾流年好奇的凑上来,小声道:“叶兄,你在看什么?”
“啊——”叶青一个后空翻退开两步远,满脸惊恐道:“邪魔退散!”
所有人都不困了,齐刷刷的看向叶青。
周彦忍无可忍,抄起戒尺朝着叶青走去,怒气冲冲道:“你这学生无端干扰堂上秩序,就别怪我行文师之职责。”
“周大人,我……我是无意的。”叶青这才意识到出了糗,满脸通红,躲避着周彦的追打。
周彦气了一天了,正愁着没处发泄,仗着他和老将军交好,懒得和叶青客气,下手快准狠,不带一丝犹豫。
哄堂大笑。
萧嫱看到他手中的《惊魂十二夜》,顿时明白过来,也忍不住捂嘴笑着,但见叶青实在可怜得紧,出面阻拦道:“念他是初犯,周大人且停手吧,上课要紧。”
周彦不敢拂公主的面子,只愤愤的没收了叶青的书,“什么《惊魂十二夜》!你好歹是将门世家,不敬圣贤不读兵法,反倒沉溺于市井传奇!唉……”
他恨铁不成钢的叹了一声,实在没了授课的心思,为了给自己一个喘息之机,他暂时散课,让学生们自由活动一回儿。
萧嫱瞥见他手背又肿又红,很是心疼,还好,自从随母后习武以来,她有了随身携带膏药的习惯。
她连忙走到叶青身旁,将小瓶子递给他,“这里是跌打损伤药,快涂上吧。”
叶青笑嘻嘻道:“不碍事的,周大人打人十分讲究,招招避开要害。”
萧嫱急了,“你经常挨打?”
叶青点点头,满不在乎道:“周大人与家父是知己,他总说我不上进,急眼时,会和爹爹一起教训我。”
说话间,已打开瓶子涂药在手上,他惊喜道:“殿下,这是什么药,抹上去冰冰凉凉的,还能止痛?”
这么好的药,要多备点才是。
萧嫱迟疑了,因为药膏是母后调配的,她常进冷宫的事情还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顾流年对着气味仔细辨认过后,轻声道:“此药名为白银膏,乃是来自凉州的方子。”
萧嫱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少年,他生得瘦弱,单薄得身躯包裹在厚实的白色裘袍里,仍不见一丝血色,似乎有不足之症。
她想起来了,凉州王世子三岁时突发急症,游医说他体弱虚寒,无法适应塞北风霜,需静养。凉州王思来想去,在京城买下一块福地,送世子到天子脚下养病,也可借此表明忠心,以世子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