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再傻的事也是你从本心出发，去决定做的事，所以又傻又棒。”

“从本心出发……”云归心一动，喃喃自语地重复。

“我不知道你具体在为难什么，但不管是什么，你都要问你的心，不要让它被任何因素干扰，这才是你的决定。”

程翌将碗放好，眼睛温柔而认真地看着云归：“从本心做出的决定，是最不会后悔的决定。”

落入他温柔的眼里，看着那仿佛包容一切的温柔，心里突然生出酸涩的不忿，云归忍不住脱口道：“哪怕做出这个决定就是离开……出国。”

出国！

程翌瞳孔一缩，落入他眼瞳里的身影晃动，在光影之中消失了片刻。他稳住心绪，刚想继续询问，云归就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全盘托出。

“我这几天一直在纠结的就是这件事，这个选择对我而言来的太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云归晃动瓷勺，时不时的磕碰声为她纷乱内心作节拍。

“你觉得我该怎么选？”

云归的眼里是依赖，程翌知道此时只要他偏向不出国的一方，云归就会留下来，留在他的身边。

只需要轻轻一句话。

他按下这诱人的想法，挂上最自然的微笑，食指晃了晃：“不知道，我又不是你，都说了，从本心来选。”

“你这么慎重是不是觉得这次选择就会决定你的一生。”

程翌一眼就望穿了她的举棋不定的原因，他对她的情绪一向敏锐。

云归点头，这选择太过重大，她半点也不敢轻忽。

“哈哈哈。”程翌擦掉眼角笑出的泪花，躲开云归的手：“笨蛋，人生是无数的选择决定的，这世界上从来不存在一个选择定终身的说法，所以……”

程翌抬手揉了揉云归的头，笑如暖阳，染尽万物。

“听你的心，做出少年人的肆意选择。”

她内心里对于选择错误的害怕如雪见暖阳消融殆尽，内心里长久相伴的焦急与慌乱的大雾也在这笑下消失。

既见暖阳，无雪无雾。

尽管还没有真正做出决定，但她已经不再害怕做决定，人生有很多选择，这一次出错也没什么。

云归露出一个纯粹的笑，轻松灿烂：“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做好选择跟我说一声。”程翌同样挂着笑，眼底却多了几分离愁与不安。

桂花酒酿圆子吃完，两人又去逛了其他地方，毫无目的地乱逛，两个人的影子交叠，渐渐拉长。

从烈日晴空逛到金乌西沉，两人又绕回出发的地点，经过小区门口，程翌一时兴起给云辉模仿了一下她小时候做的动作。

一旁的保安大叔看到，也跟着两人一起回忆，那么独特可爱的小女孩，他一直没有忘记。

深刻体会到社死的云归拉着程翌逃离小区门口。

“程翌，你太过分了。”云归磨牙。

“过分到你会永远记住这件事吗？”

声音有些低，在晚风里却很清晰，话里的感伤让云归一愣，程翌爱笑，这类表示悲伤的词和他不搭边，她第一次从他身上看到。

“咦，你打不着我了。”

趁她愣住，程翌跑到不远处，声依然活力，刚才的感伤仿佛是错觉。云归努力想看清他的神色，但夜色昏暗，他恰好站在灯照不到的地方，她看不清。

少年的神色融入夜色，只能看见动作，依旧活力四射，散发精力，云归却忘不了刚才的话。

永远……

这个词如果不是承诺，那么它就是最感伤的期许。

云归追了上去，嘴角情不自禁地扯开一抹笑，她站在程翌面前，风动发丝撩拨心弦：“你怕我忘了你。”

“哈哈哈。”程翌捧腹大笑：“你真的是电视剧看多了，现在什么年代了，就算你出国，我们依然可以联系。”

云归将吹到脸上的发丝归到耳后，看向程翌的眼神越来越冷，只差红眼特效一放，就是她的猎杀时刻。

“再说，我绝对不会让你忘了我。”

这话很霸道，云归刚想一报还一报地吐槽程翌小说看多了，一抬头，就与他四目相对。

他的眉眼坚定认真，她的心不受控制。

“手机给我。”

云归乖乖地交出手机，程翌打开她的手机，手动地将他的一切置顶。这行为有些过界，完全不符合程翌平时虽爱逗人却绅士的行为，云归不觉冒犯，反而弯了眉眼。

“那你的呢？”云归收回手机，摊开手掌晃动，准备接受程翌的手机。

程翌将手机放在她的手上，动作虔诚地犹如将心交付给她，低笑道：“你一直都是。”

云归如同被烫到一样将手机还给他，大步向前走，微红的耳根躲藏在纷乱的发丝下。

他讲话越来越让人害羞了。

时光溜走，到了两人每日分别的时间，但这一次谁都没有主动提出。他们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又一圈，直到人越来越少，隔壁广场的钟声敲响，一天的末尾到了。

“已经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程翌率先开口，云归默默点头。

两人踩着月光，享受偷来的12点之后的时光，仿佛在进行最后的告别。

但再长的路也有走到头的时候，尽管他们的脚步一再放慢，熟悉的楼道出现在眼前，云归挥手作别，身影没入楼道之中。

程翌站在原地没走，直到看见1楼的灯亮了起来，他才离开。

刚回到家的云归立刻冲入房间，她拉开窗帘，透过窗户寻找程翌离开的背影，看到背影一如寻常，她捂了捂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