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寒足足思考了两三分钟才反应过来，靠在椅背上，极力忍着笑意，故作认真道：“嗯，的确是有这个计划，不过暂时还没提上日程。”

“不能加快进度吗？”楚尧的心情肉眼可见地下跌了几分。

“也不是不行，加班拟个通知的事情，”蒋寒说得风轻云淡，“不过，好像没有非得见面不可的必要啊，财务报告定期会发送到各位股东的邮箱里。”

两人毕竟相识十多年，楚尧自知瞒不过蒋寒，挣扎片刻，终于放弃了。

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起眼皮看向蒋寒，“好吧，直说了，我想见见罗岁言。”

难得看到楚尧吃瘪的样子，蒋寒忍不住大笑了起来：“想见就去见，何必到我这里绕这么大一个圈子？”

“我不想做得太刻意，而且也没必要，只是需要验证一个结论而已。”

或许楚尧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但是蒋寒却清楚地在他眼神中看到了失落与迷茫。

一如多年前，在昏暗的烛光下，楚尧一脸困惑地低声询问他：“荷尔蒙和多巴胺的作用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好吧，希望验证结果能如你所愿。”蒋寒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十分钟后，助理告诉他，会议定在明天下午四点。

“满意吗？”蒋寒问道。

楚尧点点头，“很好。”

周二下午，楚尧提前结束了当天的工作。

按照计划，他会在下午三点半左右赶到蒋寒公司，与前来参加会议的罗岁言“不慎”偶遇。

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临出门前，前台接待了一位棘手的来访者，对方的精神状态非常差，怀疑有自/杀倾向。

楚尧不放心将这位来访者交给其他人，只好沉下心来亲自接待，徐徐推进，一点点将来访者从消极状态中抽离出来。

等到来访者情绪平稳下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近三个小时。

将后续事项交给助理，楚尧一路踩着油门，火急火燎地赶往蒋寒那里。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会议在二十分钟前结束了。

楚尧望着空荡荡的会议室，心里也是一片空空。

“都走了？”他走进蒋寒办公室，不抱什么希望地问道。

蒋寒放下手里的电话，甩给他一张卡片。

“这是什么？”楚尧问。

“为了帮你留住人，”蒋寒咬着牙说，“我包下了对面的西餐厅，请所有股东共进晚餐。”

楚尧嘴角终于勾起一丝淡淡的弧度，诚心诚意道：“谢了！”

在蒋寒的特意交待下，罗岁言附近的位子空了出来。

而楚尧作为蒋总特别邀请的客人，被助理一路带过来，十分自然的，被安排坐在了罗岁言对面。

罗岁言一袭白色西装裙，头发微卷散在肩头，正无聊地拨弄着桌上的红酒杯。

看到楚尧坐在对面，她只是抬起眼睫一瞥，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

楚尧解开西装扣子，借着整理领带的姿势，将手掌在心口处停留数秒----平稳、安定，一切都很正常。

看吧，他的猜测是对的，上次只是意外，今天见到罗岁言不就很平静吗？

可惜，楚尧的平静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

因为有人走过来，坐在了罗岁言身旁空着的位子上。

罗岁言转过头，朝对方展颜一笑，梨涡浅浅：“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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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醋精

海鲜沙拉和蘑菇浓汤摆在面前, 楚尧却一口没动，坐在椅子里捏着红酒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两人。

罗岁言一直微微侧头跟学长聊着天, 没有分出丝毫眼神给楚尧，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拼桌客人。

“小心。”

罗岁言叉子上的水果掉下来, 溅出来几滴沙拉酱在手腕上, 学长急忙抓起纸巾就要帮她去擦。

楚尧眸如寒星, 紧紧盯着学长的手。

好在没等他碰到手腕，罗岁言就接过纸巾自己擦掉了。

楚尧第一次见到这位学长是在医院, 奇怪的是，不论哪次看见他, 都让楚尧觉得不舒服。

那么多座位, 非要坐这里不可吗？

吃饭就吃饭，干什么一直说冷笑话, 一点都不好笑！

“菜不合胃口？”蒋寒端着酒杯走过来，坐在楚尧身旁, 不动声色地替好友解了困境。

“没有。”楚尧拿起叉子，意兴阑珊地扎起一颗蓝莓送进嘴里。

蒋寒看他紧皱的眉头，压着笑, 一语双关地问：“酸吗？”

楚尧手指一顿，咽下口中水果, 故作淡然道：“不酸。”

蒋寒坐下来后，三言两语将话题扯到了公司里的事情，言语间有来有往，桌上气氛渐渐缓和了许多。

只是罗岁言仍然没有看过楚尧一眼, 完全当他透明。

“听说你最近不在麓港？”蒋寒看着罗岁言, 随口问道。

“嗯, ”罗岁言端起红酒杯轻轻晃了晃，微笑着与蒋寒碰杯，“多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才不会被狭窄的眼界局限。”

“跑去私人酒吧开眼界？”楚尧冷不丁接了一句。

桌上三人的目光瞬间都集中在他身上，楚尧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刚那句阴阳怪气的声音竟然是从他嘴里蹦出来的。

酸透了，比吞下一百颗没成熟的蓝莓还要酸。

回过神的楚尧脸色大变，恨不得拿起桌布把自己嘴堵上。

敏捷如蒋寒，一时间都没能替他把这话圆过去，张了张嘴又无奈地闭上了。

罗岁言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扬起嘴角，今晚第一次正眼看向楚尧，慢条斯理道：“看来楚老师知道的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