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105)

难道是睡过头了。

“易欢！易欢！易欢！”一连叫了三声，似乎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好似很近。

凌亦的声音还在继续，顶点班的同学都在帮忙找声音来源。易欢自己也在找。

“这儿！”靠窗的同学惊呼。

易欢走过去, 凌亦站在操场上冲易欢扬着双臂。他身上的白T被汗水沁湿, 皮肤也有些通红。可这都不是重点。

凌亦似乎是看见了她, 又是一阵欢快的招手。所有趴窗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兴奋。

“快去吧。”

易欢诧异，“左青，你——”她不反对了？

左青笑了下，贴近她耳朵，“我早就感觉到了啊。那天下午你们回来后，磁场就有点不一样了。”

“是那种只有你们俩知道进门密码的磁场。我虽然人天天都跟你在一起，但有时候你俩一个眼神，不用说话。我居然会觉得和谐！”

“我花了两天晚上的睡前十分钟去想这件事。”

易欢抬了下眼睛，“所以结论是什么？”

“结论就是——”左青深吸一口气，“你喜欢的我都支持。”

“是，我是不太喜欢他。可是细想想，他似乎也没什么错。总之在我这待定吧。”她很直白说出自己的感受。

“你快去吧。虽然我觉得应该让他多等等。哎呀，我怎么感觉我快哭了。”不是快哭了，泪水滑过脸颊，左青一直在扇风，试图把眼泪逼回去。

易欢想要安慰她，左青却推了下易欢，“你去吧，让我自己冷静冷静。”

易欢只好道：“那我先去。”

“嗯嗯。”

顶点班的同学全部沸腾，成了一片欢快的海洋。他们这是吃到第一手瓜了啊！学霸之间的爱情还挺好磕。

旁边的班级不明所以，跑来打听，结果回去后也沸腾了。

“你这是不管了？”

何爽与许诺同样站在办公室的窗口。

何爽回他：“还管什么啊，都毕业了。”想管也管不了了。每送走一届，她心里都有无限的伤感。

往日种种还犹在眼前，一转眼又送走一批。

何爽感叹：“年轻真好。”活力四射，不知疲倦。

许诺并不羡慕：“我们现在也不错。”

“哪里不错，岁数一年年长，眼瞅着就要到三十了。”

“所以我们更要珍惜时间，毕竟时光总是匆匆，在我们不经意的情况下偷偷溜走。”

何爽瞪眼，这许诺怎么感觉又要说大道理。

“许老师，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别拐弯抹角的。”

“我们约会吧。”这可是她让说的。学生送走了，也该是他们的时间了吧。

何爽慌乱别开眼，“我想想。”

许诺笑了下，自顾自说着：“今晚八点，老地方不见不散。”

“我还没有答应！”

可许诺徒留给她一个潇洒的后背，出门去了。

左青对着窗口，擦着眼泪，自己都觉得好笑，“我怎么有种嫁女儿的感觉。”

“我也有。”身后突然冒出个声音。

她回头一看，不是很欢迎，“你怎么来了？”

章天挤到她身边，头往前凑着，“你们班视野好。”

才怪？要说视野好，肯定是第一视野更好啊！追求视野，他怎么不到操场去。左青看破不说破，只冷笑了下。

章天心里也苦啊，刚从操场灰溜溜回来，还被他哥骂了一通，说他碍眼，不懂事。他不就想举着手机，记录下他哥的英姿风采么，又不是为了他自己。

“他在干什么？”

听到左青这样质疑，章天挤得更欢，“我看看。”

热浪声声，一下比一下更猛，汗水以每秒三滴的速度滴下。凌亦整个人犹如置身炼丹炉中，被炙烤着。

数不清已经跑了多少圈，直到他看见了百合花。

易欢身着白裙，如仙女般飘飘然过来。

凌亦喘着气，突然停下双脚发软，手肘撑着地，爬俯在跑道上。

再起身，他沾了一手的塑料。一滴汗珠从眼角溅落到地上，易欢鼻尖的红痣越发清晰。

如大多数瞠目结舌的男孩一样，他的开场白紧张且毫无新意，“你——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有点？易欢微拧了下眉，淡淡道：“你找我来，就为说这个？”

当然不是！凌亦低头从裤兜里掏出皱皱巴巴的成绩单，高高扬着，“我可以赴约了。”

他算过，按照去年的分数线来说，他这个成绩上医科大完全没有问题。

易欢笑着道：“好呀，以后我们继续当同学。”

同学？这么说是没错，可他——

凌亦一烦躁就想挠头，他突然靠近几步，易欢觉得自己似乎是在一个透明罩里，空气变得稀薄，她的心脏似乎感受到了召唤。

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鼻，夹杂在这躁动不安的夏风里。

“我喜欢你。”

凌亦再次表白，“真的，我一看见你，就异常欢喜。”也不知怎么了，全身躁躁的。他踢半天球都不会有这种感觉。

易欢眨了眨眼，“我知道啊。”

她记得还跟凌亦探讨过这个问题。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嘛。他想问又不敢问出口。

“凌亦。”

“昂。”

“谢谢你喜欢我，能被你如此炽热地喜欢着，我感到很幸运。”易欢的双手交叠握在身后，她微微垫着脚尖，朝凌亦倾身。

是真的很幸运。放假在家的日子里，她反复在想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是凌亦。

从小到大，她的身边从不缺乏追求者。有她明确拒绝便放弃的，有追了一阵便没兴趣的，更有没追到便恶语相向，肆意损害她的名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