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25)

她折在倒数第二道大题。一共三小问，她只做出来第一问。这是一道涉及函数与几何的题目，当她划好辅助线，求解下一步时，却木在那，大脑一片空白。

她不禁又想到凌亦，要是他，他肯定能很快发现这其中的诀窍。她为什么，就不能对数学再敏感一点呢？

刚趴下默然没一会，易欢感觉自己凳子横杆上突然一重，往下瞅了瞅，果然，身后人是始作俑者。

没等她感叹完，始作俑者却忽然避之不及惶惶收起腿。易欢重新趴好，脸颊紧贴着小臂，陷入不知道第几次的自我否定中。

下一秒，她弓起背，抬高了些身子，蹙着眉，感受了下。似乎有什么圆形的东西在点着她的背。

她回眸，先入视线的是被凌亦卷成圆筒的作业本，看不清是哪一科的，总之好惨。

接着，修长葱白的五根长指在她眼前晃了晃，“入定了？”

易欢没理他的戏谑，现在的她提不起任何精神。

“有事？”

听出她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凌亦的却比她还闷。

他微咳了咳，“一会你家谁来开家长会啊？”

易欢闻言瞥他一眼，就差直白地问出“与你有什么关系”这七个字。等了会，她还是说：“我妈。”

只声音比之前听着更低了。

凌亦眼神莫名变得复杂，似是忧心忡忡又好像有种说不出来的隐隐期待。

似是礼尚往来还是顺嘴一问，易欢问：“你呢？”

“我？”他往后仰，翘了翘凳子，扯唇，“我自己开。”

易欢沉默三秒，只盯着他，一副“你看我信吗”的表情。

“真的。”急于解释，凌亦连凳子都不屑于翘了。却因为巨大的惯性，而猛地向前倾。

易欢吓了一跳，下意识就往后缩了半步远。

凌亦双手撑着桌边，勾着头，还不忘解释，“我爸妈在外地做生意，赶不回来。”

等了一会，回应他的是淡淡的一声哦，以及少女漠然转身的背影。

他忽然觉得有些心碎。

因为转头的动作，扎起的马尾跳跃一下，紧接着柔顺地贴着女孩雪白的脖颈旁。乌藻般的碎发柔滑，不一会就溜进颈窝。

凌亦撑着双臂，慢悠悠仰回去。他无声笑了下，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到了下午，凌亦几张卷子一做，开始上头，把章天叫到小卖部。

章天风尘仆仆过来，“亦哥，啥事？”

凌亦歪歪身子，让出身后的柜台，扬了扬下巴，“看看，想吃什么？”

什么意思？章天瞪大眼上前几步，“随我挑？”

“昂。”

他哥懒洋洋一声应，章天心里有谱，“谢谢亦哥请客。”随他一块来的那几个人人都有份。

章天不客气地嘴里吃着，手上拿着，兜里塞着许多零食。等众人瓜分差不多了，他心里有数上前，又将之前问题问了一遍，“哥，啥事啊？”

凌亦单手托着腮，表情意味深长，好半天挤出来一句话，“你觉得我怎么样？”

“你——”章天紧急想着夸人的形容词，“你很好啊！”

“具体说说。”凌亦明显不满意。

章天硬着头皮苦想。没办法，吃人嘴短。

“首先，你这长相，那没得说，顺水第一。”

凌亦眉宇压了下，有些不满，就不能说些内在的么。但他听着仍是挺受用，凌亦听着还挺受用，“继续。”

“其次，你这身高，那在顺水也够可以。”

“行行行。”凌亦彻底听不下去，章天这词穷得不是一点半点，“回去多翻翻字典，别老枕着人家睡觉。”

“你说！”他随手指了个理科班小子徐闯。

被他选中的人想了会，接着章天的话继续说：“你这大长腿——”

“打住！”没一个靠谱的。

众人实在猜不透凌亦的心思。有胆大的直接问：“亦哥，你这是要相亲啊！”

章天冲他，“去你的，咱亦哥还用相亲？”

这一下将凌亦直接抬到一个高度，高高架起，似悬挂在触不可及的顶点。

“亦哥，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相亲，那人女孩该偷着乐了！”好赖话都让章天说尽了。

“亦哥，是哪家的姑娘啊？”他们比较关心的是这个。

凌亦直接给离他最近的章天一个毛栗子，“成天想东想西，就是不想学习。”

“我这是紧张！”凌亦说着说着磕绊一下，“头一回面对那么多家长。”

章天一脸失望，不过他还是很快打起精神，“有啥好紧张的，谁也不认识谁的，同处一个小时，就散了。”

章天是个乐天派，他见凌亦无动于衷，又换了方式，“还是叔叔阿姨不在，你一个人觉得不自在啊？”

“我——”凌亦拍胸脯表示没可能，“我自在得很。”

等到一位衣着得体，气质优雅的女士坐在易欢身边时，凌亦滚了滚喉结，明显拘谨很多。长腿老老实实盘旋在自己凳子旁，呼吸声不自觉放轻规规矩矩一声不吭做着题。

要是章天在，准能目睹他打脸的名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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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chapter11

这场家长会来得突然，易欢事先毫无准备。昨日殷红梅加班，补习班的事还没来得及与她说。

殷红梅就这样找到她的班级，在她身边落座。易欢看着她，眨了眨眼睛，“妈。”

殷红梅面对易欢，抿抿唇，没应声，只示意她先写作业。

过了会，她离开。易欢偷偷向后看去，瞧着她往厕所方向去了。正要收回视线时，捕捉到强烈的另一抹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