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74)

章天真的委屈，嘴里开始小声念念叨叨，“就知道拿我撒气，有本事——”

“你说什么？”凌亦的听觉敏感。

“上课了。”迫于对凌亦眼风的威胁，章天选择迅速逃走。

章天一走，更显空旷。他开始不受控地想似乎有个人在耳边叽叽喳喳也挺好。

这样他好像就能忽略掉前头座位的冷冷清清。

左青突感到身侧有一道阴影，她以为是有人经过投下的剪影，没多在意。当她写完一面选择题时，那道黑影还在。

左青抬眸，凌亦眼眸灰暗，颓然不堪。远没有当初见的那般意气风发。

双方心知肚明，他俩的交集在哪里。可左青就是不开口。

好一会儿，凌亦漂浮的声音传过来，“她还好吧？”

左青语气冷淡，“好不好你不清楚？”整个顺水都知道她不好，一点都不好。

“还有事吗？”左青开始赶人，凌亦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又感到现在说什么都是无能为力。

凌亦转身欲走。

左青猛地把书合上，她这爆竹脾气，她还是忍不住。

“你是喜欢她对吧？”情绪上涌，也顾不得这是不是在教室里，身旁又有多少人在看，在听。

顺水最大的悬疑就这样被女主角的闺蜜戳破，顶点班在场的所有同学都无声吃下这个惊天大瓜，暗想下午论坛里又该挂起怎样的血雨腥风。

“喜欢她，难道不是更应该要保护她吗？”在左青的认知里，没有认识凌亦之前，易欢一直是顺风顺水，可认识他之后，糟心事一件一件，现在还要被人这样羞辱。

身为朋友，她为易欢不值！

“你带给她的只有伤害！”最后，左青这样下着结论。

昨晚从班级群里看到消息，她就在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为了个无聊远房亲戚的生日宴而请假，如果她在，她一定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哪怕她的力量很渺小，也会陪易欢到最后。

她很生凌亦的气，但同时更是对自己感到生气。

凌亦上下掀了掀眼睑，沉默却不否认。他渐渐握紧拳头，不置一词回到座位上。

出了这样的事，没有人比他更痛。

半梦半醒一整天，挨到下午放学。

章天嘴硬心软，还是和凌亦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一面偷偷观察他的动向，一面假装专心走路。

凌亦突然停住，然后一点点倒退。

章天无措，还没等他想清楚自己是该后退躲起来还是迎难而上。

凌亦已经停在他面前。

“用不着跟着我。”相反地，“你在反而不利于我心情转换。”

他……骂一句脏话不知当骂不当骂。好像他愿意跟一样，章天利落地转身，一个电话一打，小手一勾，投入那些狐朋狗友的怀抱。

凌亦刚走不远，猛地一下措手不及被扯住卫衣帽子，盖上脸，被人往小巷子里一拖，反手压在红砖上。他虽反应迟钝，但多年的经验让他的身体迅速做出反应，狠狠踩住对方的脚趾头，趁他分神之际，专攻对方的下盘，寻找机会化被动为主动。

凌亦矫健反身，忽然克制住所有进攻动作，“哥？”叫完后又后悔，猛烈咬着舌尖。

易木阳无所顾忌嘲笑着，“我算你哪门子的哥？凌亦，不要乱认亲戚。”

“对不起。”这两天，他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三个字，除了这些，别的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你轻飘飘一句，就可以抵消所有了？”易木阳重新拽住他衣领子，刚一用上力，便重心不稳。

这小子刚是下死手啊。

“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希望能代她受过。她出事后，我跟疯了一般，恨不能千倍万倍地惩罚那些人，以牙还牙。可是她不愿我这样做。”

易欢自己都自顾不暇，却还在担心他。

“她对我很重要！”凌亦睚眦欲裂，诉说着一颗真心。

“说的比唱的好听，你想和易欢在一起，我第一个不同意。易欢从此以后与你无关。”他不会由着易欢再被欺负，自己的妹妹自己守护。

“你不同意就不同意，易欢同意就行。”

凌亦淡淡一句话险些让易木阳气到变形，“你——”

“有我在，你休想。”

颇有壮志的态度表达过后，其实凌亦的心里还是虚得很。估计经过这件事，她全家都不会再欢迎他了吧。

他无论做什么，都挽回不了已经造成的伤害。

“对不起。”他再次诚挚道。

见凌亦再一次道歉，易木阳的脸色虽还是臭臭的，但先头要砍人的气势明显减弱，他忽地低叹一声：“犯得着怪你么。”只恨他自己鞭长莫及，没能保护好易欢。

与易木阳交流过后，凌亦更加郁郁寡欢。他刚刚是有病吧，怼了易木阳一句还是两句来着。

凌亦在脑中复盘，越盘越乱。

“靠！”他烦躁把气撒在头发上，头发被他绞成麻花了，还是理不清。

“凌亦。”施潇不知从哪个犄角疙瘩跑过来。

凌亦一看到她，眼底就要喷火，“你他妈还敢来？不怕被我挫骨扬灰！”他对施潇没有丝毫的客气。

施潇不做辩驳，任他咒骂。

在他停下休息的空档，才小心翼翼去拉他的手。

凌亦躲过，施潇又去捞他的袖子。

凌亦烦不胜烦，对她一丝耐心都无，冷冰冰警告，“再他妈把爪子伸过来，我不介意让你骨折。”

施潇知道他不是说说而已，便真的不敢再妄求握住他的袖子。

毫无预警下，她突然开始抽泣，“我错了，凌亦，你原谅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