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点(8)
三个人失望移开目光。
可能是讲过的,只是她和他是真的不熟,为毛他们总是不相信呢。
她回答没有后,三人又将她撇开,谈论起别的话题。
易欢戴起耳机,继续写她的作业。
直到杨简一手举着水杯,一手夹着厚厚一打试卷进班。
她将作业收起,放进书包,再拿出一系列培优资料。
杨简约莫三十多岁,戴一黑框眼镜,书卷气息浓厚。据说他毕业于百年名校G大,这小道消息不知真假。
易欢觉得八成假,二成真。真要是G大毕业,怎么会只甘于做一培训机构的讲师。不过还有一句话叫人各有志。
她私下里一切琢磨便成了一场空。
他一站到讲台上,将厚厚的试卷拍在桌面上,扶了扶镜架,两手撑住桌面,道:“上周的小测很不理想,全班只有十个满分,剩下的人都是怎么考的!”
一共二十个人,十个满分,还剩下十个人。
“我先评讲,再一一面对面点评。”
这是要面谈的意思了。
易欢挑眉,她有预感她不是满分。
不得不承认,杨简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课总是很火爆,挤破头的那种。她妈殷红梅为了让她来上,托了不少人,打点了不少关系。
杨简讲题总是面面俱到,每一处可能会出错的地方,出错的几种方式,他都一一列举出来,一个一个反证,再逐步引导出正确方法。
是的,他不是死板教条式的按照步骤得出结论,他喜欢反着来,仿佛那才是高智商的表现。
这就引发了一个问题。上他的课,脑子要很活。对于易欢这样数学底子很薄的人来说,一环没听懂,下面的就都别想懂了。
她似懂非懂,自己以为懂了的,下次考试还是错了。
她明白,没懂。
记了满满两大页纸的笔记,杨简评讲完毕。
他翻开那叠试卷,开始一个个报名字,报到恰好十个,他抬头,扶了扶镜架,“这十位是满分,继续努力,可以先走。”
刷刷刷,两三分钟,教室空了一半。
易欢莫名打了个喷嚏。
“熊抱,147。”杨简招了招手。
易欢正前方,很憨厚的男孩子走上前。
杨简将试卷侧过来一点,方便熊抱看得更清楚。
他手指着熊抱错的那道题,点了点,“看到没?这么简单还要错?你是梦游去了!”
叫熊抱的同学双手交叠,不敢吱声。
杨简又训了几句,便挥手让他走了。
“袁野,145。”
报到名字的一个个上去,分数由高到低。
以这种方式,说是凌迟一点都不未过。
越往后,心理压力越大,生怕自己是最后一个。
人越来越少……
“易欢!”
终于报到她的名字。
“135。”
她慢吞吞走上前。
杨简盯着她好一会,不说话。
“你好像总是差点意思。”他开口了,手指杵在她鲜红的分数“135”旁。
“每次考试总在135-138之间徘徊,上4困难型选手。”说着不过瘾,像是无法理解般,手上动作大了些,一下下戳着那135,“这试卷不难啊!跟你们学校这次小测都不能比。”
说到这,他多问了一句嘴,“你小测多少分?”
“137。”
杨简皮笑肉不笑,“还真是稳如泰山!”
“还有4节课,要是下节课的测试,你上不了4,下面的课你就不用上了,将机会留给别人。”
易欢就很烦躁。
从培训机构出来时,整个天都黑下来。一如她的心情,她不知该怎样告诉殷红梅女士这个悲伤的消息。
易欢走了几步,脚尖碰到颗碍眼的石子,一下子踢到老远。她无聊,复又追着去踢,反复来回两三次之后,她觉得自己可真是无聊。
无意间望向对面的学校后门,愈来愈近的人影逐渐清晰。
易欢的目光顿了一顿。
凌亦略微猫着腰,手掌灵活地运着球,不慌不忙从操场边过来。
他拍的似乎是个足球?
看门的大爷眼巴巴等着他呢,只等他出来,把门一锁赶紧吃口热饭去。
晚上风大,将他的头发吹来吹去,还有几缕颇顽皮挡住了眼睛,他顾不得,嘴里念念有词,数着节拍。
到校门口,是整100个。
凌亦收了手,仰了仰腰身。半蹲着走了一路,腰险些要废了。接着他长臂一捞,足球听话躲进他怀里。他这会腾出一只手来,理了理毛燥的头发,笑着和大爷告别。
人大爷却神色恳切,他右脚刚迈出去,飞速把门锁了。
隔着道门,大爷说了一直想说的话,“早点回去写作业,别就知道玩球!”
凌亦随意应了,球抛起,又落下。沿着一旁小道,继续运球。
白色衬衣被风鼓起一个小包,像是黑暗突然划开一道口子,光明露了出来。
他怎么这么没心没肺的?何爽让他写的一千字检查他都写好了吗,就有心情玩球?还是说我行我素,耍赖为上。
易欢恍然,些许叹气。
她补了两小时数学,面临退课。
他打了两小时篮球,数学150。
——
“所以你要被退课了?”
易欢吸了口芋圆,差点卡在嗓子眼,她纠正左青,“可能。”
左青睨了她一眼,还不是一样。
“不过这老师要求好高啊,要我这样的,他见了,还不得冲着我翻一节课白眼!”
易欢想象了下这画面,不由笑出声,“还真有可能。”
“那你打算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