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10)+番外
蒋南呼吸一滞,点头说:“您说得对。”
谷雨芬依旧不再说,话题也戛然而止。蒋南把自己那份吃完,谷雨芬才起身离开。
她刚走,周围的空气仿佛冲破施压,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蒋南靠在椅背上,又喝了口咖啡。
阳光透过印花的窗户照进来,餐桌变成金黄色,连银色的刀叉尖,也折射出强烈的光,像一颗天然钻石,在纤细的指尖闪耀。
她又想起和陶思远结婚那天。
也是这样的阳光,闪耀的钻石,陶思远郑重地把它套在她的无名指上。
’从今以后,我将照顾你,尊敬你,保护你,我将我的生命交给你。‘
陶思远说这句话时,眼里闪着泪花,蒋南那一刻,真的信了他的话,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女人。
阳光会走,誓言会变,眼前的刀叉已经回归普通,刺眼的阳光又照在丝质餐布上,幸运不会钟情于一个人,总要风水轮流转。
她起身,拿起空杯和刀叉。
厨房里,佣人们刚吃完饭,见她自己拿回空盘赶紧弯腰接过去。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香味,蒋南不自觉地循着味道往里面的餐台望去。那里摆着两盒燕窝鱼翅羹,已经空了。
蒋南收回目光,却触到佣人赧然的眼神。
“太太,是夫人让我们喝的,夫人从英国回来后,饮食结构改变了……”
“嗯,没关系,你们喜欢就好。”
蒋南笑着说完,走出厨房。
昨天拎来的礼盒,确实如陶思远说的那样,何必拿来。
只是,她心里酸涩,陶家佣人的随意一餐,殷凤娇活了五十几年,却连尝都没尝过。
*
在老宅住了三天,蒋南觉得神经已经崩到最紧时,陶思远回来了。
最近他一直忙着开分店的事,马上开业了,也偷得浮生半日闲,回来拟定宾客名单。
谷雨芬依旧靠在榻上沏茶,陶思远坐在她旁边,把礼单拿给她过目。
“张总得请,别看他这两年落魄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听她说完,陶思远郑重地拿着笔在纸上记下名字。
她一句,他一笔,两人不慌不忙。蒋南坐在旁边,茶水喝了三壶,正愁着去不去厕所。
好像起身去厕所的动作都会惊扰他们谈话似的。
直到中午,炙热的阳光穿进茶室,把榻上的软席晒得滚烫时,谷雨芬才皱着眉头,不耐地看了眼外面。
“怎么这个季节了还热。”
陶思远附和道:“是啊,去年的现在都降温到零度了。”
不知怎的,蒋南忽然想到住在洗车行仓库的男孩,还好天气要热几天,不然即将入冬的温度该怎么熬呢?
他盖的还是夏凉被啊。
思及此处,她忍不住说:“暖和挺好,在供暖前一直保持这个温度就完美了。”
谷雨芬把晒热的竹枕翻了个面,笑着说:“那怎么可能,秋天要有秋天的样子。”
陶思远也抬起头,额头堆起纹路,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你应该去赤道线生活,或者非洲之类的。”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到谷雨芬的笑点,她捂着嘴巴笑得停不下来。蒋南后悔自己说废话,老老实实在旁边喝了半杯茶进去缓解尴尬。
半晌,谷雨芬才缓过来,她顺了口气,慢条斯理地说:“我觉得这个可行,南南不是体寒么,去那边调养两年也好,万一……”
剩下的半句她没说,她总这样说半句留半句的。蒋南脸上笑着,心里罕见地骂了句脏话。
陶思远说:“这不是一回事,体寒是体寒……”
没还等他说完,谷雨芬就打断他,“我当然知道。”
*
下午,佣人在做晚饭。
蒋南趁谷雨芬上楼时,跑到陶思远身边,低声在他耳边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陶思远刚把宾客名单拟定完毕,听她说完,奇怪地看着她说:“这不也是你家吗?”
“是你家。”
“嘶,我说陶太太……”
陶思远忽然搂紧她的腰,嘴唇在她脖颈处轻喘,瓮声说:“都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你家我家的?”
蒋南脖子处痒的发疯,却不敢惊动佣人,急得汗毛度竖起来。她飞速看了眼楼梯,见没有人才说:“陶思远,我认真问你话呢。”
锁骨下的细肉传来震动,陶思远伸出舌头在那绕了一圈,呼出的气吹得她发凉,他说:“今天先不回。”
蒋南用尽力气挣脱他,一脸绝望。
“为什么不回?还有什么事?”
陶思远晃动着僵硬的脖子,直到咔咔两声响后,才懒懒地说:“今晚爸和哥都回来。”
得知这个消息后,蒋南半天没说出话来。
*
夜幕散开,佣人把餐盘摆满桌子后,门口传来汽车的轰鸣。
谷雨芬率先迎出去。
陶国强身姿挺拔,单手抱着陶然然,身后跟着陶思凌和沈小琪,今天他们气场格外强大,不知是不是跟穿着正装有关。
蒋南站在陶思远身边,维持温柔的姿态。
谷雨芬站在台阶上,看着陶国强把陶然然交给沈小琪后,泪水夺眶而出,她极力忍耐着,直到被拥入怀中,眼泪才掉落。
沈小琪也拭了一把泪。
蒋南往后退了一步,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老夫妻分别半年,早就感慨万千,陶国强的手不住地抚摸着谷雨芬的后背,低声说着什么。
陶国强眼神激动地说:“欢迎回家。”
谷雨芬感动垂泪,用拳头轻轻敲了下他胳膊。
一家七口罕见团圆,晚餐正式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