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冬将至(20)+番外
没人找她。
她低头,把手机充上电,考虑要不要主动给陶思远打个电话。
殷凤娇把鸡毛掸子扔到一边,拉着脸走过来,“你昨晚没回陶家?”看她还穿着昨晚离开时的衣服,不免心一沉。
思远这孩子她了解一点,那种人家的孩子难免骄傲,夫妻就好比水环山,既然知道山不可能移,水就得绕一下。
这是她活了五十多岁累积的经验,蒋南年轻气盛,想不通也可以理解。
她尽量心平气和地说:“给思远打个电话,语气要软一些。”
蒋南拨弄手机,低声说:“我提离婚语气为什么要软?”
啪!
蒋南肩膀挨了一掌,瞬间针扎般疼。
她咬着嘴唇,忍着痛感,转头看殷凤娇,她素面朝天,唇色浅淡,明明是脆弱的面容,眼神却罕见的坚定。
殷凤娇心脏突突跳。
“昨天一晚上想什么呢?还没想通?”
她血压上升,不自觉拔高音调,“我说那么多你一句没听进去?”
蒋南抚着麻痛的肩膀,眼泪瞬间溢出来,“你都不问问我昨晚在哪睡的?”
“你爱在哪睡在哪睡。”
殷凤娇语气冷硬,气得坐在沙发上,倒了杯茶喝进去,又重重地放下。
“你要是真离婚了,这家可没有地方给你住,你是住桥洞还是睡大街,自己想办法去。”
蒋南知道她在气头上,什么话都说得出。从小都这样过来的,可心里却没办法忽略她的话,不由的钝痛。
跟她谈爱太奢侈,她的心还停留在二十年前独自带着孩子的饥荒年代。蒋南知道跟她交流不会有结果,直接穿上大衣,把充电到一半的手机塞进包里。
临出门时殷凤娇还坐在沙发上,头故意看向窗外,脖子上青筋棱起,一副倔强的姿态。蒋南换上长靴,轻轻关紧门。
直到走出小区,才隐约听到几声茶具破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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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十二章
蒋南坐上地铁,去市中心的商场。
她目的明确,直接奔向负一楼家居城。导购小姐亲切地迎过来,问她需要些什么。
蒋南环视四周,说:“被子,最暖和的那种。”
导购更热情了,指引她往里走,边走边说:“店里最暖的被子是鸭绒的,又轻又暖,盖在身上特别舒服。
确实暖,蒋南觉得这被子比她盖的还好。
指尖触碰着细滑的面料,被子里散发出暖烘烘的温度。蒋南点头,说:“就要这个。”
可惜,她这样决断的姿态在收银台前垮下来。
几声急促的滴滴声后,收银小姐皱眉,双手把卡递给她,抱歉地说:“不好意思女士,您这张卡是无效的。”
“什么?”
蒋南接回卡,这张卡她一直在用,额度上百万,怎么会忽然失效?
她又抽出一张递过去。
“抱歉,这张也不行。”
蒋南僵硬地接回卡,心里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
她看着包好的被子,恨不得钻进地缝里。
“我先不要了,对不起。”
*
ATM机外。
蒋南把卡取出来,放回包里。
所有的卡全部被冻结了,她现在浑身上下只有微信里还有不到一万的流动资金。
从富太太到赤贫,只是陶思远一句话的事。
她自嘲地轻笑。
回到殷凤娇的小区时,已经中午。蒋南心里规划着仅剩的几千块钱,还没等敲门,就被探出来的陶思远吓了一跳。
他穿着西服,头发喷了发胶,商业精英的模样和破败的老楼格格不入。
他靠在门边,微笑着,整个人意气风发。
“老婆,你总算回来了。”
殷凤娇的声音从厨房传来:“手机总静音,有点啥事找你都找不着,真是的。”
蒋南这才看手机,发现屏幕上十几个未接来电。
都是陶思远打的。
她还不清楚状况,陶思远就像家里的主人一样把她拉进屋,从他脸上看不出一点吵架的痕迹,甚至还迅速亲了蒋南脸颊一下。
他的吻又快又轻,蜻蜓点水般划过,声音却极大。
蒋南被震得耳鸣,半边身子的汗毛全都竖起,瞪着他说:“你这是干嘛?”
“我亲我老婆还有理由啊?想怎么亲就怎么亲。”
他耍着无赖,正击中殷凤娇的点,她脸上笑开了花,故意哼哼道:
“快别腻歪了,吃饭。”
殷凤娇端着猪蹄,轻轻放在餐桌上,这时,门也响了,张叔拎着两瓶酒进来,见蒋南回来了,松了口气,“你这孩子,出门怎么不接电话,把我们急死了。”
这一切太过诡异,蒋南忽然想逃。
可是,最后她还是坐在餐桌上。
桌上的菜品呈现出待客的最高礼仪:红烧猪蹄,油焖大虾,糖醋鱼,一锅排骨莲子羹,两样清炒,还有一盘盐水鲍鱼。
陶思远可真是贵客。
不止菜色高级,连几乎不在家的张叔都出去买酒接待。蒋南觉得,这场景就像皇帝驾到,全家人都谨小慎微地陪衬着。
张叔把酒打开,小心地倒了一杯,赔罪般的语气说:“这酒不太好,对付喝点吧。”
蒋南说:“茅台还不好啊?”
嘶~桌下,殷凤娇狠狠掐了一把她大腿。
陶思远褪去在陶家老宅的嘲讽,换上一张彬彬有礼的皮囊,他头微低,谦逊地说:“这太好了,只是自家人不用这样破费。”
听他这么说,两个年长的人都松了口气。
殷凤娇拿着公筷夹了个大虾,越过蒋南送到陶思远的碗里,堆笑说:“尝尝,我很久不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