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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将至(5)+番外

作者: 秋鱼与刀 阅读记录

蒋南知道,理是这个理,只是心里横着一根木头,就算不挡路,上面的刺也扎得难受。

夜已深,越来越冷,她心里衡量着熬夜去警局做笔录和回家两条路,最后败给了自己。

很多事就是没有道理可讲,最后受害者要高举白旗,无奈说算了。

她深呼一口气,上车,眼前的呕吐物已经风干,后视镜里是年轻警察驱车离去的背影。

马上十二点,路上的车不见少,她的车顶着污秽,路人一致投来探究的视线。

她实在难受,直接定位到最近的洗车行。

屏幕显示一堆标记,她这才后知后觉早就关门了。

要想洗车,还得等明天?

她气闷,心情跌入谷底。趁着等红灯,她仔细看屏幕上的洗车点,发现距离最近的是思远洗车行。

是陶思远开的第一家店。

蒋南关掉导航,直接在下个路口右转,先去试试看。

虽然没有几率。

已经十二点半,街道清冷不少,但也比工作日热闹,年轻的情侣们毫不顾忌的拥抱亲吻,她目光飘过去,又迅速离开。

和陶思远有多久没这样单纯的亲昵了?

每次见面都带着目的性,像周日晚上赶作业似的,连前戏都被摒弃在外,直入主题。

当然不舒服。

不过,相比给陶家添长孙,她的情绪轻得不值一提。

*

思远洗车行在街尾,此时大多店铺都关了,只有24小时便利店灯火通明。

蒋南又累又冷又饿,明知道洗车行大概率已经关门,却还强撑着过去,不亲眼看见不死心。

结果在预料之内。

‘思远洗车行’的牌子隐在黑暗中,卷帘门整齐排列,白色的方块把她和干净隔绝。

她甩掉高跟鞋,不惧地砖上的冰凉,大步走向卷帘门。

然后,她发泄般的狠狠捶下。

寂静深夜,声音尤为刺耳。

她身体发抖,湿冷的秋风毫不留情地穿透轻薄的礼服。

脚早就麻木,麻痒的痛感仿佛针扎,她把身体的痛感和心里的难过,全都化成力道,通通砸向紧闭的门。

连她自己都理不清这倾泻而出的怒火是因为什么。

耳边响着几声狗叫,尖细又暴躁,隔了不知多少层墙,赶到时的声音轻到忽略不计。

蒋南咬着牙,狠狠甩了几下痛到钻心的手,罕见地骂了句脏话。

话音刚落,卷帘门却发出咔嚓咔嚓的声响。

蒋南以为自己听错了,踌躇着后退一步。

白色的门带着滑轮缺油的刺耳声,缓缓升起,借着微弱的路灯,她看到一双黑色布鞋。

她又退了一步。

像戏剧里幕布般,从那人的脚开始上升,直到露出深蓝色的工作服,胸前别着红色名牌:思远洗车行 。

蒋南错愕地呆站着,没想到关了门的店里还会有人。

刚才自己的发泄被一个陌生人全部接收,或许还定义成深夜乱跑的女疯子,短短三个小时,身份转换,她变成给别人带来麻烦的扰乱者。

她耳根发红。

此时门已大开,因为关着灯,看不清男人面容。

随即,一双大手伸向门边,‘啪’地一声,门灯大亮,冷白色的灯光把洗车行照得如同白昼。

她眯着眼睛,逐渐适应强光,一片光亮中,男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若说是男人,大概还够不上,从外表来看,就是个男孩,那种高中放学后涌出校园的脸。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上下打量蒋南,在她光着的脚上卡顿片刻,又瞬间上移。

他说:“你有什么事?”

蒋南刚才的勇猛已经消失无踪,她抬头看了眼牌子,确认是思远洗车行,才板着脸说:“下班了你怎么还在这?”

男孩愣了一下,吐出的话与他气质完全不相符。

“关你什么事?”

蒋南一哽,洗车行有员工宿舍,哪有员工放着温暖宿舍不住在洗车行呆到深夜的。

男孩见她不说话,转身回屋。瘦高的身材挂着工作服,袖子撸到小臂上方,裤腿吊着,露出细长的脚踝。

他进去之后,门灯更亮了。

蒋南已经冻得失去理智,牙齿疯狂打战。

来时借着一股火气,回到车里却没有勇气。

粗粝的地面寒气刺骨,周围都是小沙,门口的广场,唯有这二十厘米的干净地面,全被她双脚占据。

蒋南咬着唇,估算跑回车里需要几步。

已经准备要逃了,耳畔却传来男孩的疑问声。

“你是要洗车吗?”

蒋南点头,完全无意识的。

男孩扫了一眼停在街边的宾利,语气放缓:“等我几分钟,我先吃个饭。”

蒋南大概是疯了才会反问他:“吃什么?”

男孩挑眉,淡淡地说:“方便面。”

听到这三个字,蒋南的胃里一阵扭动,声音透过薄薄的皮肉传出来,回荡在寂静的黑夜里。

她连害臊需要的热量都提不出来了。

男孩上下打量她,不合气温的装扮,最后落在她的脚上,冻到发红的脚面,深红色的脚趾甲,今晚降温,穿这么少?

他还是那副平淡表情,说:“你也要吃么?”

蒋南早就抛弃常年维持的高冷,奔赴身体最原始的本能。

“够吗?”

男孩点头说:“我多煮一包。”

“麻烦了。”

男孩转身回屋,也就几秒的功夫,手里拎着一双蓝色拖鞋出来。

蒋南这才后知后觉地蜷缩脚趾。

“对付穿吧,放心,我没脚气。”

男孩丢下这句话又回屋了。蒋南看着地上那双巨大的拖鞋,秋冬款,蓝色短绒上蹭了不知是油还是什么的污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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