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鸽子与白乌鸦(83)+番外
布雷司转身上楼了。沈灿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
“曼容,你来啦。”他轻车熟路地勾住她的肩膀,把她拨到一边,“你把诺亚怎么了?”
陆曼容明显一僵:“你什么意思?”
沈灿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银发少年,挑眉:“人家那么乖,你为什么欺负他?
“谁欺负他了——”
陆曼容刚抬起头,却看到沈灿坏笑,即刻反应过来,他就是在故意激怒她。
“是我不对,陆小姐,我说错话了。”黑衬衣青年肩膀抑制不住地抖动,笑得很缺德。
“别这么看我啊。我也是合理推测嘛。”沈灿打了个哈哈,“你看,那小子平时对你言听计从,听话得很。哪有像刚刚那样一声不吭的时候?老实交代,陆小姐,你到底把他怎么了?总不至于扇了他一耳光吧?”
沈灿边说边笑,烟灰都抖了下来。
谁知对方却一直面无表情,沈灿愣了,声音瞬间变了调子,“不是吧?你真扇了他一耳光?”
“……你闭嘴。”陆曼容深吸一口气,“你没事干是吗?我有一大堆报告要写,你替我写?”
她感到一种本能的烦躁。这种感觉是如此的强烈,以至于她不想思考任何问题。但即使如此,她也能看出沈灿对这件事很感兴趣,不仅感兴趣,好像还挺高兴的。
“你是在幸灾乐祸吗?”她冷冷看他。
“别对我这么冷漠嘛。我们好歹也做过半周的搭档。”沈灿举手示意投降,故作严肃道:“说说吧,他都怎么得罪你了。我替你想想办法嘛。”
陆曼容扭头就走,却被拽住手腕。
“我警告你,”她终于忍无可忍,“你别得寸进尺——”
“曼容,你看。”沈灿忽然眯起眼睛,指着街对面的咖啡馆,“那人是谁?我怎么看着有点面熟?”
陆曼容也愣住了,“朱利安?”
***
年轻的画家躲在屋檐下画画,大雨把画布都淋湿了,他嘴里还叼着一个刷子,显得很狼狈。
画到一半,身前忽然站了个人。
“让一让,没看见我正在——”
朱利安不耐烦抬头,忽然愣住了,“噢,陆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你就坐在联邦警署的对面画画,我们很难不见面。”陆曼容端给他一杯热可可,“你不冷吗?”
“NO.1区的夏天会冷吗?”
“……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你的意思。”朱利安专心致志涂抹颜料,“我觉得这里很热。即使下雨,也不会冷。”
“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干净明亮的广场和堆满垃圾的街道,人们条件反射会认为前者更凉爽。绘画里的空间构造也是这个原理。”朱利安耸了耸肩,“我以前觉得这是错觉。现在看来是有科学依据的。”
陆曼容愣了一下,低头看向画布。
上面是码头。
空荡荡的码头,海上的石雕安静地腐蚀,天空晴朗耀眼。
“你来的不巧。调查员小姐,你来之后,NO.9区就下雨了。下次你再来,我带你去看晴朗的海。”朱利安眨了眨眼睛。“你还会再来的,是吗?”
“为什么不呢?”
朱利安闻言也笑了。
年轻的画家有深色的头发,眼睛是那种纯净的蓝色,以至于当他凝视一杯热可可的时候,眼神都似乎是深情的。
“朱利安,你经常在各种地方画画。有人一直跟踪露西,你见过他吗?”
“这我哪能注意到。”朱利安愣住,“就算有,妓|女身后跟着人不是很正常吗?谁把她从售货机里带出来,她就跟着谁呗。”
“我指的是,同一个人。”
见朱利安愣愣看着自己,陆曼容心里叹气,决定不再为难他了。
“等等。”朱利安忽然道:“好像的确有个人总是跟着露西。”
“我想想——”朱利安紧紧皱眉,开始叼着刷子调颜料,“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像是那种有正经工作的,整天在橡木酒馆鬼混,左耳戴着耳钉。我想起来了……他有一头金色的头发!”
画家剥下还没干透的油画画布,像拎起一条湿漉漉的鱼。廉价的颜料微微晕染开毛茸茸的边缘,恰好形成金色头发的纹理。
“——维克特?”
陆曼容彻底愣住。
她一直在找他,可怎么都打探不到他的半点消息。如果凶手真的是维克特,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维克特憎恨露西,有利用她杀人的动机。
陆曼容又想起自己刚刚在高架桥上做的梦,维克特被人逼进死角,走投无路的他,或许会把这一切都归罪于露西,这个晦气的仿生人妓|女,吞掉了他身上所有的钱,逼得他铤而走险。
“我……我得走了。”朱利安脸色发白,显然也意识到了凶手的真实身份,忙不迭收拾画架,“这幅肖像画你留着吧,但请千万收好。那帮家伙都是亡命之徒,如果让他们知道是我说的……先不聊了,回头见!”
目送维克特夹着画架一溜烟跑远了,陆曼容站在原地,浑身发冷。她试图理清思绪,决定先回警署再说。谁知她刚转身,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兰斯?”她吓了一跳。
“开完会了,刚刚你不在。”身穿制服的年轻警员捏着一个牛皮档案袋,“沈调查员说你在这。我就来找你了。”
“你们开完会了?”陆曼容愣愣看他。
“我不是故意不去的。刚刚没人通知我。”她特意掏出手机看了看,开玩笑道:“不会是大家聚一起说我坏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