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越说：

“我不能去见她，但她在这个世界，我就要替她守好这个世界。”

“我要让这个世界成为她的舞台，而不是绊脚石。”

他想改变这个世界，为了她。

凯西不得不承认，当时在听到这一番话的时候，他觉得周越是疯了。

末世已经持续了太久，所有人都知道结局已定，改不了的，即便是神明再世，也没办法力挽狂澜的。

在这黄沙和废墟之中，迎接他们的，只有一条通往死亡的路。

是的，死亡是既定的，世界消亡是在所难免的。

但是周越却像一个傻子，一个傻到极点的乐观主义者，他坚定地相信这个世界会好起来的，他们都会有更明亮的未来的。

所以他东征西战，哪怕自己遍体鳞伤，但是该来的结局还是来了——第一研究所受到丧尸群的袭击，几乎是全军覆没。

接到消息赶去支援那天，第一研究所已经被丧尸占领，灰蒙蒙的天中飘荡着红色的血雾。

作为末世未来希望的第一研究所，被丧尸群践踏摧毁成一片废墟。

他亲眼看着一向冷静自持的周越红了眼眶，不要命一般冲进丧尸群里，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寻找她的下落。

最后只看见她被撕咬成碎片，在他的面前，变成血雾的一部分。

后来的周越彻底成了一个疯子。

他不惜一切代价，调查出丧尸群攻陷第一研究所的原因，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宋时的那几个学生——第一研究所仅剩的几个幸存者身上。

宛如杀神降世，周越提着枪，一步步将他们逼近最后的实验室。

他像是杀疯了，丧尸也好，“傅安念”的意识的载体也好，都被他一枪爆了头。

那之后周越消沉了很久，把自己关进训练场，没日没夜地训练，仿佛这样就可以将这一切都遗忘。

整个蛮荒大陆也陷入一片阴霾之中，第一研究所的覆灭，代表着这个世界将再也没有希望了。

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最先意识到这个的是周越。

他把自己关进训练场关了十五天，再出来的时候，像所长提交了辞呈。

凯西当时也在场，他不明白周越这么做的目的。

周越说：“没有目的，凯西，我要走了，我要去找她。”

那时他才知道，周越存了自杀的念头。

如果不是因为后面所里下达了新的任务，周越恐怕当时就直接开枪自杀了。

而现在，他好不容易才把宋时找回来，宋时却说，她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那周越怎么办？”

宋时垂下眸子，摇摇头：

“我不知道。”

她想留在这里，可是她已经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了。

两人陷入了沉默，好久，凯西说：“你要不要先和周队说一下，嗯，就别太直接，你先委婉点儿，我怕他受不了打击……”

话没说完，凯西突然闭上了嘴，一脸呆愣。

宋时扭头，顺着他的视线，看见了站在她身后的周越。

他应该是刚从审讯室出来，身上的白色实验服上沾了血，瞳孔紧缩。

“周队，你都听见了？”凯西担忧地问。

周越扯了扯唇角，脸上表情委实算不上有多好看，他侧过身，对宋时说：“傅雪生被判处安乐死，明天执行，临死前，他想见你一面。”

宋时说“好”。

第241章 不用送

傅雪生被关在隔离室，手上挂着镣铐，长长的铁链子向后延伸，顶部挂在墙上。

他蹲在地上，垂着头，头发乱糟糟的，双手抱着后脑勺。

像是听到了宋时的脚步声，傅雪生抬头，迷迷瞪瞪的，过了很久，瞳孔才聚焦，怔怔地看着宋时。

突然，他猛地爆冲向宋时，挂在他手臂上的锁链收紧，傅雪生身形顿了下，整个人扑在面前的防弹玻璃上，侧脸颊贴着墙壁，哀戚戚地看着她：

“老师…老师，您终于来了…”

宋时就站在玻璃外面，双手插在兜里，冷眼和他对视

从被背叛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宋时半点儿好脸色都不想给他。

冷声道：

“你想说什么？”

他的眼眶很红，眼底下一片乌青，有些青肿，眼睛里跳闪着泪光。

在宋时的视线下，他一点点低下头：“对不起，老师，我……”

“我只是想复活安念，她还那么小……”

宋时和他面对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层防弹玻璃，他的抽噎声从里面传来。

“你自己做的孽，凭什么要以牺牲别人的生命为代价？”

傅雪生愣住，怔怔地看着她，眼神躲闪：“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老师……”

“看着我傅雪生。”宋时声音冷冷，“傅安念是因为你死的，你凭什么要拉上别人替你赎罪？”

“那次的任务中，原本被丧尸咬中的人应该是你吧？”

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事情被揭穿，傅雪生身形一晃，撑在玻璃面上的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缓缓抬起手，想捂住耳朵，却又迫于宋时的命令，不敢有所动作。

宋时继续说：

“但是你害怕了，你临阵脱逃，你把傅安念拉到面前替你挡住丧尸的袭击。”

“结果就是，你还活着，但是傅安念却因为你，被丧尸感染，最后被判处安乐死。”

“不是的，老师……我，我不是故意的，我……”

“傅雪生。”宋时突然打断他的狡辩，“你知道吗，这些话我不是说给你听的。”

傅雪生仰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