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服(120)
密密麻麻的黑字全都是齐汶迟这几个月的违规行为,其中,在渝州塔违规五十二次,在联盟违规十九次,在圣所违规一次,与别塔合作时违规八次。
沈知忱念完,看向面前齐汶迟的监护人:“以上,就是第五分队队长的总违规次数。”
他整理这些时几度想发火,如果不是顾及着这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齐汶迟早被他扔去海里喂鱼了。
“真行啊,”沈知忱说,“我以前怎么没发现齐汶迟那么能耐呢?”
霍临深不以为然,手里还拿着齐汶迟的个人资料,指尖蹭过那张一寸照片,没忍住笑道:“他一直都挺能耐的。”
“你看,我就说你迟早要把人惯坏。”
沈知忱摊手,只觉得无比头疼。
他早就猜到,按霍临深那样带孩子,再乖再听话的崽皮下也是一身反骨,霍临深在渝州塔的时候还能装一装,霍临深一出事一失踪就捅出这么多乱子。
想起之前下发委托时,那孩子眼下乌青,一脸的倦态,沈知忱说不出什么重话了。
到底是被渝州塔压抑太久了,从小依赖大的长辈又出事,是个人都要疯。
齐汶迟属于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那种。
胡源甚至都想把他逐出渝州塔。
“活泼点挺好的,”霍临深将照片那一块折了几下,沿着边缘一点点撕下,“想干嘛就干嘛,别拘着他。”
这张照片应该是最近才拍的,照片上的人头发长了很多,眉眼间那点儿少年气完全褪去,多了几分沉稳,细看之下倒有几分霍临深刚进入联盟时的影子。
霍临深盯着看了好一会儿,雪狼也凑过来,一边“呜呜”叫,试图扒拉霍临深手里的照片。
霍临深挡下精神体伸过来的大脑袋,将照片小心地放进了自己衬衣口袋里。
“没拘着他。”
手下在清理走廊上的尸体,幸存的医生和护士挨个病房检查有无受伤的病人。
“但再让他这么释放天性,等你回来,恐怕得去联盟的监狱捞人了。”
“往好处想,”霍临深起身,“或许没那么糟糕。”
“比如?”
“比如,可能不是监狱。”
霍临深隔空点了点沈知忱手上的光脑:“接电话吧。”
沈知忱半信半疑地接起电话,对面的人是林惊雨,她斟酌着用较为委婉的语气道:“沈长官么?齐哥出了点事,需要您过来一趟。”
“在哪?”沈知忱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联盟。”
“那小子进监狱了?”
对方被他这直白的话噎了一下:“不是,是禁闭室。”
“总之,麻烦沈长官了。”
电话挂断,沈知忱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后大怒,扭头就去找预言家算账:“霍临深!!!”
罪魁祸首在他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就溜出了病房,一路溜到医院外关押黄钟的那辆车旁。
他弯腰,敲了敲驾驶员那边的车窗,示意降下黄钟那边的窗户。
还沉浸在与死神擦肩而过氛围里的黄钟被伸进来的一只皮肤苍白骨节分明的手吓得乱嚎,整个人弹起,脑袋撞在车顶上,眼冒金星地看着拉开车门在自己身旁坐下的人:“林迟先生?”
“那么客气干什么。”
霍临深侧头,笑眯眯地看着黄钟:“我们之前可是同事啊,科尔。”
末尾那两个字刺激到了黄钟,他砰一下撞到了座椅,后背紧贴着车门,紧张地望着霍临深。
霍临深没被他突然的发作吓到,掸掉衣服上的浮毛和灰尘,认真地理齐发尾,从沈知忱给他的文件袋里抽出一张,递到黄钟脸前。
黄钟没敢接,霍临深也不催,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他的表情实在是很平静,黄钟等了一会儿,确定这人不会突然掏出一把枪对着自己来一下后,才伸手接过薄薄的纸张。
纸上统计了黄钟这几个月来每一次交易的时间地点,以及具体金额,数字精准到他出了一身冷汗,手一抖,纸张掉在腿上。
锋利的匕首抵在黄钟喉间,司机在霍临深的示意下离开,留给后座那位长官足够的审讯空间。
“条件有点简陋,”霍临深抬了抬手,匕首又近了几分,黄钟甚至感受到了一阵轻微的刺痛,反应过来那是刀刃划破皮肤带来的痛觉,“我会加快速度,希望你也多多配合。”
黄钟咽着唾沫,僵硬着脖子不敢动弹。
霍临深十分满意,声调都轻快了不少:“第一个问题,和D组织的第一场交易,你杀了几个渝州塔的人?”
黄钟不明所以,直到那把匕首的主人不耐烦地用刀尖戳了他的脖子,才害怕地说:“五个!五个!”
“很好。”霍临深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手腕翻转,匕首刺进了黄钟的肩膀。
黄钟痛的大叫,只是声音才刚从嗓子眼冒出,霍临深就将那张飘落在他腿间的纸拾起揉皱,塞进了他嘴里。
刀子进出五下后,嘴里的塞着的纸团被唾液浸湿。霍临深抬手要拿,惊吓之余,黄钟咬紧了那团纸,霍临深反手抽了他一巴掌。
“第二个问题。”
粘腻濡湿的纸团丢在一旁滚了几圈,沾染上灰尘。
霍临深抽出匕首,重新抵在了致命处。
他没了先前那副笑脸,冷着一双淡棕色的眸子盯住被他捅了五刀的人:“给张石鸣的那些药剂,你动过几次手脚?”
“三,三次。”黄钟的声音都在发抖,生怕这人又给自己几下。
“做得不错。”
刀背拍了拍黄钟因为害怕而变得苍白的脸,霍临深不紧不慢地问出下一个问题:“第三个问题,你前几天见到的那位哨兵,状态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