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难当,携崽二嫁摄政王(133)
美貌却落魄,下场总是最惨。
少阳带海云舒见了一位叫凌卿的姑娘。
据说她曾经是燕子楼的行首头牌。
凌卿的打扮倒是特别的很。
白锻的衣裙,白珠的朱钗头饰,头上还盖着的一顶雪纱织就的盖头,好像并不想让别人看见她的脸。
虽然不知道面容,但海云舒也感觉她整个人像纸一样单薄、脆弱,了无生气,仿佛随便来阵风都能吹跑。
少阳说:“凌姑娘,你不是想找鲁家讨一个公道?现在海娘子来了,有什么冤屈,你只管说出来。”
凌卿声音很轻,有江南水乡的温婉。虽然轻柔,但有戒心:“这些年,嘴上说能帮我的人太多,可终究是真心错付。一张张状纸递到衙门,全都石沉大海,我早就不报希望了。”
少阳告诉她:“凌姑娘,海娘子是皇上亲自作保的证人,她的话能直达天听,如今还有谁传话,比这更管用吗?”
“真的?”
海云舒虽不知她的故事,可也诚恳道:“凌姑娘有什么冤情不妨直说,我与长公主是挚友,既然由她引见,我肯定以诚相待。我虽是妇人,不懂官场黑暗,可只要能帮上忙,也一定尽力。”
凌卿思量再三:“好吧,我的事,多说一遍少说一遍早已经不打紧了。既然长公主说,海娘子有办法替我伸冤,那就再啰嗦一回吧……”
这才说出了她的故事。
“我父亲原是闾山的一个卜尹小官,虽不食高官厚禄,但也算书香世家……
“而我,原本是要参加选妃的……”
先帝在时,膝下子嗣凋零,只有康贵妃育有一子,其余的不是公主,就是皇子早夭。
所以才多次选妃,充实后宫,想着为皇家开枝散叶。
凌家两姐妹,是闾山有名的才女。
彼时妹妹年纪还小,凌卿作为姐姐自当扛起家族命运,把画像递了上去。
姐姐凌卿相貌秀美,通过礼部层层选拔,很快就被举荐到御前。
凌卿本无意入宫为妃,可为了家族平安,也不得不从。
凌卿说:“当时,礼部负责那次选妃的官员,就是鲁国公。”
这个海云舒倒是有所耳闻,鲁国公曾担任过礼部尚书,也曾是先帝极为信赖之人。
想必是中间出了岔子,这个凌姑娘不但没有入宫为妃,反而流落于风尘之中。
她道:“原本以为他们只是问家世,看样貌,到了最后,还要看生辰八字……
“负责此事的官员让我们把自己的生辰八字写在一张烫金纸上,有专门的钦天监来卜算,与先帝命格相冲的,不得入宫。”
少阳插了一句:“所以你就因为生辰八字落选了?”
凌卿点头:“那天,鲁国公见我,说我与先帝八字不合为由,宫里是留下不来了。他会叫人安排我出宫,发还原籍。
“我是欣然同意的。因为我们凌家祖上曾在京中做官,也是犯了事被贬到闾山,祖上深知皇城脚下讨生活的艰难,便立下祖训,子孙后代不可入京为官。
“我既然与皇城无缘,走了也没什么遗憾。
“可送行的车马刚出城,就遭到了匪徒打劫,一行人被杀了个干干净净,而我也被那贼首掳走,受尽凌辱和折磨……”
这故事,越听越耳熟。
海云舒胳膊上密密麻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试探地问道:“凌姑娘,你的生辰,可是壬戌年壬戌月壬戌日壬戌时?”
凌卿惊讶:“你怎么知道?”
因为海云舒也一样。
这鲁家人恐怕得知凌姑娘是阴年阴时出生之人后,就起了歪主意。
“后来呢?”
“后来,我已经没脸回家了,是父亲交了赎金,专程把我从京城接回闾山。但这种事,传得很快,我清誉尽毁,也就再没人上门来提亲了。
凌卿继续道:“我本以为会这么在娘家熬一辈子,可好景不长,父亲占卜天象,言辞冒犯天威,遭人参奏,被罢官抄家,我也沦落为官妓,余生再无指望了。
“我本想着,自己已经是烂命一条,再怎么过,还能比这更惨吗?但我妹妹还小,为了她我也得活着,万不能让她和我一样,被人踩在烂泥里。
“于是我勤加练习,吟诗弄月,凤歌鸾舞,每日迎来送往,很快就成为了花魁。
“我跟春婆子说,我妹妹还小,受不了这些,她的客,我来替她接。
“那些来消遣的官员,很捧我的场,夏雨冬雪,不分昼夜。现在想想,也不知道那些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
为了妹妹,凌卿真得付出了所有的青春和生机。
海云舒瞧着面前这个始终盖着雪纱盖头的女子:“凌姑娘,你与我说了这许多肺腑之言,却为何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呢?”
“那是因为……”
凌卿毫无征兆地将雪白的盖头扯下。
海云舒被吓到了。
凌卿的双眼已经被生生剜掉。
那雪纱盖头就像出殡的麻衣孝帽,让原本灵动的面容,变得死气沉沉。
“这又是鲁家人干的?”
第116章 花魁
“他们谨慎的很,才不会亲自动手,是找了我一个恩客将我灌醉,剜走我的眼睛,我也是很久之后,才偶然得知这件事,鲁家姑娘想复明,就要用药引,这药引便是可她同一天出生女子的眼睛。”
凌卿轻叹一声:“我这才把前前后后的事联系在了一起,从选妃问八字,到后来被劫匪凌辱,抄家充做官妓,都是鲁家一手操办,为得就是让我给他家小女儿做药引。”
海云舒道:“你说的这些,多是猜测,鲁国公是朝廷重臣,你若没有十足的证据,就是敲了登闻鼓,告到御前,也未必管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