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皇帝白月光(45)
我瞧见小肆似乎有些失落,便知他已将我的话放在了心上,我这才安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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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溪和醉樱见到我时, 纷纷欣喜若望,连忙拉着我说长说短, 我看着她们对我感恩戴德的样子,嘴角不禁微微扬起,看来,我这个情分算是卖出去了。
我待她们缓好了情绪后, 便让她们先行回宫了, 我得去见一见师父。
我刚迈出门槛, 便见殿前台阶下赫然跪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发丝散落在两鬓间,一袭青衣着地,身上压着厚厚的雪花,通身白茫茫一片,看起来格外凄惨。
我侧首问送我出来的宫人:“她这是在做什么?”
那小宫女答:“锦月姐姐做了错事,被舒妃娘娘罚跪在门前,任谁劝说也无用……”
我好奇地问:“她究竟做了什么错事?”
小宫女回:“说是偷了舒妃娘娘最最心爱的簪子,可是锦月姐姐是娘娘身边最得意的大丫鬟,她的月奉足以买好些个簪子,何必去拿娘娘的东西呢!唉,也不知道娘娘是怎么想的……”
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脑袋。
“没错,她若当真拿了你家主子的东西,恐怕也没有机会佩戴,若是想拿出去卖,这刻着宫里印纹的东西,恐怕难以在市面上流通……”我如是分析。
小宫女附和说:“只是可怜了锦月姐姐,大雪天的竟要一直跪在外面!这要是冻坏了身子,那可如何是好呀!”
我也无奈地摇摇头。
小宫女眼巴巴地望着我,嘴唇张张合合,似乎渴望我救起锦月。然而我与锦月并无私人交情,且我并没有去舒妃面前为她求情的心思,但这毕竟是别人宫里的事,我不便插手,便准备携着小肆离去。
小肆在身后给我撑着伞,我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停了脚步回头望向他,“怎么,有话要说?”
小肆小退了半步,嗫嚅道:“以我这么些天的观察来看,郡主并非是冷血之人,可是今日为何偏偏见死不救呢?”
我的目光落在台阶下女子的身上,轻笑说:“宫里偷盗当做何惩处?”
小肆答:“轻者被罚至辛者库做苦力,重则直接交给幽庭处置。”
我抿唇说:“既然如此,舒妃娘娘为何不将她交出去,而是只在私下处罚她?”
小肆恍然大悟:“郡主的意思的是……”
“没错,锦月是舒妃娘娘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她于舒妃而言是举足轻重的存在,舒妃自然不愿将她交出去,而如今她做了错事,若不惩罚,恐旁的宫人会有怨言,眼下这个局面,既震慑了宫人,又打压了锦月的势头,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我分析到。
小肆听了我的话后,不住地点着头说:“舒妃娘娘果真好手段!”
我捏了捏袖口,提步往下走着,笑说:“这寂寥深宫里,谁又真的是纯善之人呢……”
银白的雪花在空中摇曳纷飞,我和小肆一前一后地走着,所过之处只留下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路过锦月身侧时,我本想径直略过她,不想却在无意中瞥了她一眼。
我以往极少来殊霖苑,对这个叫做“锦月”的宫女更是没什么印象,只是现下一瞧,倒是觉得有些眼熟。
兴许是冻着了,这姑娘的脸上和嘴唇竟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唯有眉心那颗朱砂痣耀眼夺目,在宫灯的映衬下,如针刺一般扎入了我的眼里。
“等等。”我伸手示意小肆停下,而后停靠的锦月的身侧,对她说:头抬起来。”
锦月听了我的话后,身子明显一怔,她缓缓抬起了脑袋,朦胧的眸子正对我。
灯光之下,我竟在她的眸子里瞧出了几分幽蓝色。
我问她:“你家乡在何处?”
锦月答道:“回郡主的话,奴婢是晋城人。”
她没有多说,我又问:“你为何要拿舒妃宫里的东西,你既身为贴身大丫鬟,又岂会不知晓宫里的规矩?”
锦月支吾着说:“簪子确是在我手上弄丢的,只是我意并不在偷拿。”
“弄丢了主子的物件,主子若不罚是情意,罚才是理所应当的。”我一愣,原来舒妃娘娘并非无端惩罚她。既然事情的缘由是这样,那舒妃的所作所为便可以说得通了。
锦月苦着脸说:“郡主可曾知道,这世上并非所有的事情都能用对与错概括……”
“你说的这个,我何尝不知?舒妃娘娘又何尝不知?”所以她才会有所顾忌,没有重责锦月。
我自记事起便明白了这个理儿,所以我一向不爱给人贴好人或坏人的标签,仔细想来,世间哪有什么极恶之人,人们所做的一切,不过只是源自内心的欲望罢了。
锦月长得与我极其相似,只是比我稍显得稚嫩些,看着她那副凄惨的模样,我不禁起了怜悯之心。
我说:“你起身便是,我去向你主子求情。”
锦月泪眼朦胧地望着我说:“主子责令奴婢在这跪着,奴婢不敢起,这外头风雪大,郡主您还是快些回宫吧,不必顾我。”
我严肃地拒绝了她,“不妥,再这样下去,你恐怕要冻僵了,锦月,你起来,你主子的命令是命令,我的话你就可以不当回事了吗?”
“不是不是,郡主您别误会,锦月没有这个意思……”锦月连忙否认着。
“是吗?那你还不快起来。”我朝小肆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为锦月撑个伞,不想小肆的眼神竟然假意望向了别处,全然没有去照顾锦月的意思。
我只得出口吩咐了他一声,岂料他竟然冷哼了一声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