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也扬了扬手，丫鬟们便都去了别处。

她耳朵上戴着两枚石榴色的耳坠，泛着淡红色的光，将她脸蛋映衬得十分应景。

“娘娘身体可是恢复些了？”

洛璃还以为她伤口没恢复好，毕竟这么些天也没看见她去外面走动。

“嗯，都好了，已经没事儿了。”

一阵清风吹来，她鼻尖嗅到一抹很是清奇的香味，这个味道，明显和这些桌上扑散开的花很是不同。

可是这个香味，却是很与众不同的。

由于母亲喜欢调香，所以她便对香味很是敏感，对香多多少少也知道些。

她对这个香味觉得很熟悉，但是却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怎么了？”

德妃见她暇着眼，在想着什么出神，便问道。

洛璃朝她一笑：“娘娘，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啊。”

她低头问了问自己衣裳再道：“应该是这衣裳里散发出来的吧，你鼻子怎么这么灵，面前一堆花你居然还能闻到本宫身上的味道。”

“我母亲在的时候也喜欢调制各种香料，所以我从小就对香气颇为敏感，不过娘娘身上的香很是独特，把我一时半会儿给吸引住了。”

“就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在深思熟虑些什么。”

“那娘娘身上可是用什么香熏过的呢？”

德妃抿着嘴摇头：“本宫也不清楚，这些个衣裳都是皇后娘娘亲自派人送来的，娘娘送来的衣裳，都有着这种香气，而且怎么洗也不会消失，好像是把香料揉进了面料里一样。”

“本宫都闻惯了，时间长了，都觉得不稀奇了。”

洛璃有些讶异：“皇后娘娘？你的衣裳都是皇后娘娘给你的？”

她笑靥如花地回道：“是啊。”

“那娘娘你们感情可真好，亲如姐妹，真的难得。”

她拾起一朵白色小巧的玉芍花，剪短到合适的长度，然后放在瓶子边缘出，用一只手扦住，便想着转移话题感慨道：“没想到出宫一趟，居然发生那么多事，本以为啊是能出去好好游山玩水一番的，却出现那么大的变故。”

她蓦地想到，那日在徐府，自己不小心瞥见德妃好像躲在假山后的一簇草丛里，由于位置及其隐蔽，假山周围便也很少有刺客，她当时只是害怕地缩成一团，但是并没有大动作。

那假山偏偏又在院儿里极右侧，透过缝隙，应该可以瞧见这边院儿里发生的一切事情。

说不一定，她有目睹到什么奇怪的事。

德妃插满了半个花瓶，姿势甚闲：“是啊，索性以后都不出去，在宫里还安稳些，落得个清净。”

洛璃睨了她一眼，再道：“幸好我学了些功夫，动作迅速些，要不然也只有被砸的份儿。”

说道“功夫”二字，德妃便漫不经心主动提起到了安阳一事：“在安阳那晚，我看你功夫确实可以，是跟林将军学的吗？”

“嗯，正是，以前在丞相府，经常看他习武，我便觉得好玩，总是嚷着他教教我，这一来二去，竟然还练成了些招式。”

她挑眉看向她，再问道：“对了，那晚刺客来了，你是不是藏在右侧的假山之中？”

德妃突然拿花的手顿在了空中，抬眸，眼神有些尖锐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她自认为自己的位置很隐秘，应该没有人发现才对。

洛璃从她的异样反应中感觉到了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便顺畅应对道：“那日我从屋子里跑出来，正好恰巧就看见了娘娘跑过去的身影。”

她勾起唇，似笑非笑道：“额……本宫又不像你会武功，只有找个地方当个缩头乌龟罢了。”

洛璃倒是不在乎她是不是当个缩头乌龟，而是在乎她从那视野中有看到什么没有。

她一边儿插着花，一边儿很是清淡道：“什么乌龟不乌龟的，能活下来就是本事，我当日冲出去是没找到可以避身的地方，要不然也断不会去打打杀杀的。”

继而，她凑拢了些，倾身过去，朝周遭瞧了瞧，很是小心翼翼对着她道：“听说，那些个证据好像是有人故意塞进刺客尸体内的。”

德妃有些木然和吃惊，然后故意移开视线道：“啊……”

“娘娘，你那日可是有发现是谁将这些证据塞到刺客身上去的吗？”

她没想到洛璃会如此直白地问。

手突然被赤蔷薇枝叶上的刺给刺扎到了，轻“啧”了一声。

洛璃着急道：“娘娘，没事吧？”

德妃看着手指上渗出的那滴血，发了会儿神：“没……事。”

洛璃看她失神的状态，便更加确认她是知道了些什么。

“本宫进去叫人包扎一下，你要是有事不用告辞，自己出去便是。”

说完，她便起身，叫来丫鬟扶着便进到了屋内。

这好像是故意躲起她来了。

洛璃看着满桌五颜六色的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如果德妃不愿意说，那肯定是有其担忧的地方。

该怎么让她主动开口呢？

她坐着想了会儿，望了望屋里，便叫来景明出了长春出宫去。

此时此刻，正站在窗前看着洛璃一举一动的德妃，心有些被揪起。

那日，她的确看到了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夜色沉沉，周围火光一片，刺客一批批翻墙袭来，尸体层层，那是个永远也忘记不了的噩梦。

在那血光四溅的画面中，她无意中抓寻到一道身影，在一团不起眼的乌黑的地方，那个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伸手将一些东西分别塞进了两个刺客的身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