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裳(22)
她突然好想回家。
回二十一世纪,虽然在她也只是她那个时代的普通人,每日过着朝九晚五、两点一线的生活,但她乐得清闲自在,不用担心人的三六九等,更不必守着糟糠的规定,整日折弯腰肢。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只是照例走在上班路上,突然被从天而降的花盆一砸,醒来时,就已经到了这个世界。
旁人穿越就算不是嫡女,好歹也是个小官家的庶女,但她却不一样,只是个平平无奇的扫地丫鬟。
没有原主先前的记忆,更没有金手指,唯一能记得的,只有脑子里那几本寥寥的宅斗小说。
幸好她得知沈府老夫人正是看她貌美,才从人牙子手里买下她,想要为沈府二公子开支散叶。
拥有现代人的思想,她很难接受自己马上要成为通房丫鬟的事实,于是她斗胆向老祖宗求了一个恩典,就是陪着即将要出嫁的嫡长女嫁入洛府。
奈何沈思琼不这般想,反倒对素喜多了几分警惕,不愿与她过多亲近。
另一边,素莺小心翼翼地缩在墙角,想要撬开一点窗缝,探看到屋内的画面。
刚好洛雁回屋去取新买的那些绣线去了,这会儿只有余清婉一人百无聊赖地伏在案上。
素莺不敢久留,生怕被旁人瞧见。
不过她已经确定余清婉不仅留在屋里用了膳,姑爷还准许她随意走动。
沈思琼听到这消息后,如同五雷轰顶。
幸好她支走了素喜,可以肆无忌惮地同素莺言论。
“当初她就没争过我,如今竟还不死心,竟想当着我的面勾搭我的郎君。”
“小姐,她这是明摆着要给您难堪呢,她虽然没争过您,但她可要背地里恶心您啊,姑爷的心要是被她勾走了,日后您再想收回来,怕是就难了。”
沈思琼抓紧被角,恨不得把指甲嵌进去,“你的意思是说,她也要嫁进来?”
沈思琼倒是觉得这点不大可能,余少傅本就跟她爹不合,更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低她一头为妾。
难不成,余清婉想让她夫君休了她?
绝对不行!
素莺咬咬牙,“小姐,还有一事,奴婢刚离开的时候,看见雁姨娘也朝姑爷那边去了。”
还有个洛氏。
沈思琼瞬间觉得腹背夹击,有种被人夹在火上烤的错觉。
难不成是这洛氏想的点子,想要与余清婉结盟,把她撵下这正妻之位后,余清婉为妻,她从外室变妾,真是好打算。
沈思琼不敢再细想,生怕设想真的成了现实,她会被全家唾弃。
不止家里,还有外人,她要是真被休了,指不定要被怎么戳脊梁骨呢。
于是当晚,洛屿泽刚进院门,就被素莺请了过去。
洛屿泽喝了点酒,尚有些飘飘然,听说夫人要请他过去商议为昭儿择师一事,也没多想,就跟着去了。
结果刚进门,他便闻见了一股浓烈的百合香气。
洛屿泽立马反应过来有问题,刚想推门而出,发觉门已经从外上了锁。
他回头,见一窈窕身影立于屏风后,近乎赤裸。
他下意识地敛眸,尽量屏住呼吸,不让这香气入鼻。
沈思琼轻轻咳嗽两声,强行逼自己上前两步,故作柔态地勾起洛屿泽的腰带,“爷,妾等您好久了。”
洛屿泽稳稳站在原地不动,不愿抬眼,声若沉钟,“夫人养病要紧。”
说罢,他背过身,不愿跟她多言。
没曾想,沈思琼会直接扑上来,玉瓷一般的胳膊环住他的腰,轻贴他的后背,“爷,妾是你的女人,早晚都是要为爷开枝散叶的,爷何必一直拖着,不妨直接要了妾吧。”
洛屿泽似乎早就意料到会有这样一日,他虽不意外,但却打心底排斥。
“夫人不是找我过来商议七弟一事吗?怎地还没开口,就动起手来了?”
闻言,沈思琼突然觉得自己的脸面被无情地丢在地上,用鞋面狠狠碾压,一时之间,被噎得说不出半句话。
她余光瞥见床上已经铺好的白帕子,咬紧下唇,楚楚道:“爷,妾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但您迟迟不与妾圆房,难不成是嫌弃妾不如那外室会的多吗?”
“夫人多虑,那婢子低贱之躯,怎能比得起夫人这金枝玉叶。新婚那晚,我饮多了酒,怕弄疼夫人,这才让她代劳。”
洛雁顿在门外。
素莺用力推了她一把,差点害她跌倒。
洛雁怔怔地红着眼,听见素莺在她耳边说:“听见了吗?正妻就是正妻,你这个外室不过是爷临时的消遣品,等爷腻了你,就会把你一脚踹开。”
“等着吧,你打我那俩巴掌我迟早会还回来的。”
第20章 一盆水,又要不了命,矫情什么
是夜,辗转反侧。
洛屿泽那番话就像是一把带来尖刺的鞭绳,反复回想起来,就像被那鞭绳鞭笞一下又一下,浑身生疼。
入了定,洛雁刚有些睡意,突然被开门声惊醒。
不用点灯,她也能猜到来的人是谁。
换做平时,她定会起身相迎,但今日,她只想把自己埋进被子,埋得深一点,更深一点,不被他看见,不被他找到,不被他折磨。
她的讨好从不是为了被他轻贱。
她活着,是为了娘和昭儿。
无力感涌上心头,她扣着大腿,任由痛感提醒自己,不要忘了,不要忘记他说过的话。
借着微弱的月光,洛屿泽看见床上的一团。
他止步不前,静静地凝视片刻,才开口质问,“为何装睡?”
缩在被子里的身子抖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