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裳(42)
她扬起头,“面?面能当饭吃吗?大哥哥就会假正经。”
调侃的话还没说完,一团雪恰恰好落在她的绣花鞋上,惊起了她的玩意。
那是她为数不多可以回忆起的快乐时光,每当她觉得熬不下去时,便会拿出来反复咀嚼,好似只要她这般执着地念着,之后发生的一切便不复存在一样。
次日一大早,还没等她睡醒,便外面的吵闹声。
石榴支起窗户探了个头尖,把头缩回来时,耳根被冻得赤红。
她往炉子里又加了两块炭火,搓着耳朵道:“姨娘,外面打起来了。”
洛雁惊奇,“谁和谁?”
石榴露出白齿,“好像是夫人身边的素莺姑娘,还有余小姐带回来的听荷姑娘。”
“她俩为何打架?”
洛雁准许石榴去趴墙根,没一会儿,石榴就回来了,声情并茂地描绘着屋里的景象。
原是素莺瞧不惯听荷打扮得花枝招展,又因她故意选在洛屿泽必经的小道上跳舞,便同院里的婆子碎了句嘴,“一舞姬,就算卖艺不卖身,还能干净到哪里去?只怕是连砍柴的樵夫都瞧不上!”
没想到那婆子竟是个满嘴漏风的,把这话学给西院的婆子听。
西院的婆子得了听荷的好处,便将这话讲了。
结果听荷一听,急火攻心起来,二话不说便跑到东院找沈思琼讨说法了,毕竟素莺是她的丫鬟。
“洛夫人,听荷如今已是良家子,是有正经衙门户籍的。素莺姑娘一口一个贱婢,当真是不把听荷当良民看待!”
“王妃那日还同听荷提起夫人贤良,没想到夫人手下的人,却这般刁蛮无理!”
沈思琼被嚷嚷得头大,只能让素喜去泡一壶养神茶。
听荷虽然是外人,但她也不能一味地偏袒自己人,传出去,岂不说她这个主母是非不分?
更何况,这听荷伶牙俐齿的,要是传出些难听话,再想挽回名声就难了。
于是,沈思琼难得罚素莺,不仅让她劈三日柴火,还要抄十遍经书。
相比之下,听荷只需抄三遍。
素莺从小跟沈思琼一起同吃同住,连重活都没干过,比寻常人家的独女还要过的舒坦,得知自己要被罚去劈柴时,素莺两眼一抹黑,直接抱着沈思琼的大腿哭了起来,“小姐,您就算不心疼我,也不能纵容外人啊!”
第37章 王府三公子,并非省油灯
“蠢货!”
沈思琼无奈地扶额,命人把素莺强行拖了出去。
也怪她,太过纵着素莺,差点忘了这里不是沈府。
素莺被关在柴房劈柴,沈思琼身边也不能没一个伺候的人,只得把素喜调回来贴身伺候。
素喜小心翼翼地奉茶,半句话也不敢说错。
有了素莺的大大咧咧做对比,沈思琼竟觉得素喜顺眼起来。
至少她在整理清淡时,素喜是能搭把手的,没一会儿便将清单分理出来,还做了分类。
这对于素喜来说不是难事,毕竟她大学学的就是理财,毕业后更是当了财会。
有素喜相助,沈思琼也能歇上半日。
后日便是中秋了,素喜今日还得跑一趟云绣坊,把沈思琼订的衣服取回来。
毕竟过节,沈思琼稍微折了折本,定了一件云丝锦衣,素莺捧着那轻飘飘的衣裙,生怕蹭了、刮了上面的纱,她小心翼翼地将衣服收进衣橱,便去给隔壁的洛雁照例送汤药。
见是素喜,洛雁便知素莺一定得了惩戒。
好在,素喜并不会像素喜一样,送碗药还得骂半晌,她安静地等洛雁喝完,端走空碗时,无意瞥见洛雁还没做好的香囊,由衷赞叹一句:“姨娘还真是手巧,您这技术还放在我的家乡,十个里得有几个被抢着要。”
洛雁却觉得她在玩笑,“只是个普通香囊而已,丢到大街上都没人在意,你要是瞧得上眼,等我做完,你拿去便是。”
素喜惊喜,“那就多谢姨娘了。”
洛雁并不吝啬一个香囊,毕竟她闲暇时,就会做香囊练手。
她早就注意到素喜腰间并无任何佩饰,一个香囊而已,不过是一寻常佩饰,也影响不到出阁,大赢朝女子人人都会佩戴。
因为太常见,街上也鲜少有人卖,几乎都是自用。
素喜也愁,虽然她现在是大赢人,但她内核却是实实在在的现代人。
女红这东西真是见鬼,她每每拿起针,每每都会扎手。
不过就是一香囊,不戴也影响不到什么,反倒是她要是戴个极丑的出去,说不定还会被人笑话。
如今有一白得的,她自是高兴。
不过素喜也不是白嫖的人,洛雁既送了她香囊,她也想拿些东西回报她,但她能给什么呢?
她只是个伺候主子的下人,每月的例银花一半还得留一半,毕竟她上辈子学得可是理财,存钱的意识一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
她虽卖身沈家,但这奴仆的契约只签了三十年。
等时间一满,她拿着存的钱出去做点营生岂不幸哉?
对她来说,三十几正是刚好的年纪,可以白手拼搏。
但对大赢人来说,这已是可以当婆婆、半截入土的年纪了。
洛雁送去香囊的当晚,便收到了素喜的回礼,是几张纸,上面画了几张图。
洛雁刚打开,便眼前一亮。
她原本正愁着该怎么改进一下绣花的图案,素喜便送来灵感了。
洛雁立马让石榴拿线劈丝比划了几下,兴致勃勃照着素喜送来的图案绣了一个简单的牡丹,寥寥几针下去,便已显了雏形,当真是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