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裳(95)
他尚存冷静。
“想我,还放我鸽子?”
他扑了场空,心底总归是不悦的。
“奴婢又不是故意的,是八小姐寻我去做针线,奴婢又不敢违了她的意。”
洛屿泽压下眉,“八小姐何时看你顺眼过?”
洛雁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不过八小姐今日倒没为难奴婢,只是丢给奴婢一个香囊,让奴婢按照她的要求绣。”
“香囊呢?”
“还在屋里。”
洛屿泽扫了她一眼,不像说谎,“她什么时候要?”
“爷问这么详细作甚?难不成爷要帮我。”
洛屿泽抽了下唇角,“我不会。”
“学学不就会了,奴婢可以教爷。”
洛屿泽:“......”
没多大会儿,他的冷静、理智也没磨没了,竟真的耐着性子陪她玩了会儿。
洛雁憋着笑,“爷绣的鸳鸯像鸡。”
洛屿泽将绣框放在桌上,端起一旁的茶杯,尽量心平气和道:“我是男子,不会这些也正常。”
洛雁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了,“大赢条规也没规定女子生下来就会针线活,男子不能拿针绣活,这历朝历代会针线的男子也不在少数,爷就是想偷懒罢了。”
洛屿泽白了她一眼,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是来兴师问罪的,怎么反被她拿捏把柄了。
算了。
“八小姐为什么让你替她绣香囊?”
“奴婢也不清楚,爷要想知道原因的话,不妨直接去问八小姐。”
洛屿泽放下茶杯,淡淡道:“她不会跟我说实话。”
实际上,他跟自己这八妹妹也不熟。
虽为一父同胞,八妹妹为父亲宠妾魏氏所生,魏氏膝下原本还有一男,在洛府排名老六。
后来他这六弟弟却在举家搬迁的路上,被贼人掳走了。
魏氏为此大病一场,伤了身子,调养许久才冒险生下这八姑娘。
见她在鬼门关走一遭,他爹便更心疼得紧,自此这洛八姑娘竟成了他爹心尖上的宠儿,胜过所有孩子。
相比洛屿泽,洛雁与洛八小姐却更相熟一点。
可能同为府中女眷,有些时候必定要见面。
不过洛雁并不喜欢这位八小姐,嚣张跋扈也就算了,偏还仗着宠爱搞针对那一套,虽然不是直接套用在她身上,但是用在昭儿身上,不就等同于用在她身上了?
洛家老太太定下一条规矩,只要是洛家的子弟,无论嫡庶、无论男女,都是要读书长见识。
有才学的会被老太太选中送至更高更好的学府,资质平庸的便留在府里研学,总归不能两眼抓瞎。
搬城时,洛老太太特意捎上学府先生与其家眷,修葺新府邸时,也不忘先修学堂,甚至比在旧都的学堂更加气派。
不过这学堂也不止招收洛家子,也有旁的商贾家的孩子。
又因八小姐与昭儿一般年岁,两人一前一后入学,便被安排坐了同桌。
洛雁记得自己某日做了栗子糕,想拿到学堂给昭儿尝尝。
无意中撞见八小姐不仅往昭儿的茶壶里放螳螂,还指使其他人把死老鼠丢进昭儿的书筐里。
自此之后,昭儿便不愿意再拎着书筐上学,特意让她娘许氏为他缝了书袋。
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只怕现在也不知缘由。
洛雁容不下她如此欺负昭儿,便扮鬼吓她。
原就想给她点教训,没想到被五小姐看出端倪,把她告到了洛大夫人那里。
洛大夫人原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怎料魏姨娘心疼女儿,便谎称八小姐被她吓破了胆,起了高烧,洛大爷心疼不已,当场就罚了她。
那时,她还不知自己的生父并非洛大爷,天真以为父亲偏心。
洛大爷罚她跪在雪地里,不许穿袄,只能着一件单衣,还挨了几鞭子。
要不是洛屿泽参加诗会回来,只怕她早就死在那风雪交加的夜里了。
洛雁下意识地看向洛屿泽的脸,想要从他生疏的眸中找回当初的那点感觉。
洛屿泽也察觉到她眼里的落寞,微微敛眸,道:“日后昭儿不会再受八小姐的委屈了。”
洛雁回过神,竟有些慌。
他能看透自己在想什么?
翌日。
洛雁携石榴去正屋请安的路上,听见几个婆子咂舌。
“八姑娘在上月的中秋宴上,相中了人家谭三公子,正缠着大爷,吵着嚷着要嫁谭家呢!”
“笑话!谭家虽说这几年破败了,但头几年还在旧都的时候,可没少风光。就算配咱家嫡亲的小姐都算高攀,她一个庶女还妄想高嫁?”
“大爷也急得很呢,别瞧大爷平日里宠着魏姨娘,不理会夫人,但在这议亲事上,可还是夫人说的算呢!”
“八姑娘可真傻,一心只想着讨好人家三公子,殊不知得嫡母点头,她才能嫁进去呢!”
“净让人看笑话了。”
第83章 洛府有冤魂,青天白日出来作祟
婆子们哄笑一会儿就散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话很快便传到存菊院里了。
洛大夫人放下筷子,冷哼一声,“一条藤上结出的果就是酸得很,妄想嫁谭家,真是癞蛤蟆想吃的天鹅肉。”
嬷嬷在一旁劝慰:“她这个癞蛤蟆能不能吃上天鹅肉,不还得由您决定。”
洛大夫人下意识勾唇,“亏得她们母女煞费苦心地攀高枝,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可就有的戏看了。”
“夫人有主意了?”
“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也值得我费心?到时候随便打发个门当户对的庶子嫁了,也算对得起她喊我一声‘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