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长着七彩羽毛的胖嘟嘟的小鸟站在屋檐上,好奇地歪着头看她。隋意也歪着头向它示意,而后直奔室内,推开后窗,往外探看。
外面是悬崖,不好跳,算了。
隋意老老实实地上了厕所,出门的时候,发现那羽使又不在了。
“奇奇怪怪的……”隋意小声嘟哝着,抱臂站在廊下,又看向了那只小胖鸟。她发现巫目王廷的伙食是真不错,不管是小熊猫还是鸟,都养得胖乎乎的。
谁知下一秒,那鸟突然开口了,“看什么看,人类,休要觊觎我。”
隋意顿时露出了死鱼眼,好好一只可爱小胖鸟,为何是烟嗓?她掉头就想走,谁知小胖鸟不干了,在后头喊:“去哪儿啊?给爷回来!”
“爷有何吩咐啊?”隋意回头,皮笑肉不笑。
“我看见一块顽石从天上掉下来,砸得灰尘漫天,把我的羽毛都给弄脏了。你去打水来,送到前面的烟树下。”小胖鸟嚣张地甩甩头,吩咐完便飞走了。
隋意好一阵无语,难道在王廷里,他们人类就是打工命吗?她还没同意呢!
但那烟树又是什么东西?一块顽石从天上掉下来?隋意微微蹙眉,思忖片刻,还是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水桶,去水房打了一桶水。
循着小胖鸟离开的方向,隋意一路寻过去,没走多远便看到了缭绕的烟雾。那烟雾很浓郁,却不像云雾那样轻盈飘散,反而笼罩在树冠上。
那树枝干遒劲,似龙似蛇,还有奇怪的“眼睛”。
这就是烟树么?隋意本能地感到惊惧,刹那间还以为那些“眼睛”是真的眼睛,走进了才发现,其实是树的纹路。
在那枝桠间,许多的七彩小胖鸟在沉醉地吞云吐雾,有些四仰八叉地躺在树叶上,有些坠落在树下,还有些如同醉鬼在酒驾,飞得歪歪扭扭。
“吸烟有害健康啊。”隋意叹着气放下水桶,目光在那一只只小胖鸟里搜寻,都认不出叫她来的是哪只了。
这些老烟鬼也并不理她,沉醉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今夕是何年。
隋意百无聊赖地蹲下来,支起了下巴,问:“你们看到一块顽石从天上掉下来了吗?”
她问了三遍,都没有鸟搭理,直到其中一只鸟终于清醒过来,反问她:“今天是什么日子?长恨山前的雾散了吗?”
“还没有。”隋意答。至于现在是什么日子,她还真答不上来。曦朝有自己的纪年方式,而仙门以星象纪年,她哪里知道灵兽是不是还有另外的纪年法子。
老烟鬼们也不在意了,都一个个长吁短叹了起来。
“还没有啊,看来今年春日又回不去了。”
“三百年了啊……”
“明明是三千七百年!”
“嘘——”
“其实是上辈子的事了。”
“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唉……”
隋意便问:“你们是想回兽首山吗?”
“谁要去那地方?”一只胖鸟抢白道:“那里都是些蛮子,只知道修炼,今日打雷、明日也打雷,天道都劈累了。我的先祖来自天鹿山,那里是个风景秀丽的好地方。”
“天鹿山,可怕的女人!”
“啊!”
小胖鸟们叽叽喳喳叫起来,末了,又有鸟神神叨叨地用翅膀捂住嘴。
“嘘——”
“要叫她仙子。”
隋意对此已经毫不意外,甚至还打起了哈欠。可当这些老烟鬼开始绕着烟树盘旋,扑棱着翅膀高呼“仙子千秋万代”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了了。
“停,停!”隋意好不容易让它们停下来,问:“你们在这里见过她吗?”
可烟鬼们的脑子又开始迷糊,在那烟雾里上下浮沉着想,见过吗?她来过吗?也许有,也许没有吧。
“你问问上面的那棵柏树呢?”
“它在哪儿?”
“在上面。”
隋意带着这个模糊的回答,若有所思地回到水房前。那个神出鬼没的高冷羽使又出现了,站在原来的位置,好像从没有离开过。
“你去哪儿了?”隋意问。
“等得久了,办了些事情。”羽使倒是没有说些云里雾里的话来搪塞她,只是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道:“走吧。”
隋意耸耸肩,跟上去,“柏树在哪儿?”
羽使没有答话,隋意也不再追问。两人一路往上,走入一条上山的小径,穿过密林,来到一处悬崖。
山间的风带来了缥缈的云雾,拂过脸颊,犹如天然的蒸汽。暖暖的,还有硫磺气息,不知附近哪里还藏着温泉。
倏然间,羽使张开翅膀飞入云雾。隋意挑了挑眉,也御剑而出,跟着那白色的身影绕着山体盘旋,最终落到了一处突出的岩石上。
那儿有棵侧柏,远看郁郁葱葱,近看却发现,那树的主干都被劈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老树又长出了新的枝丫,新与旧同时出现在一棵树上,竟还如此生机勃勃。
隋意的目光顺着那枝丫往上,直至没入云雾。她忽然问:“这棵树是被剑劈的吗?还是顽石掉下来的时候,被石头砸的?”
羽使:“是剑劈了山峰,山峰断了,剑也断了。石头坠落在山崖下,断剑还留在山上。你要看看吗?”
隋意还是第一次听她说那么长的句子,欣然应允,“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