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意警惕又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神色变化,从他的眼中,能看到疲惫、郑重,但唯独没有欺骗。沈流云究竟经历了什么?他发现了什么?
看他这样子,不会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
“我捡到了老祖的鸣匣。”
“啊?你说什么?”
隋意差点没绷住。
沈流云正色,“我知道你们肯定会很惊讶,但这是真的。兴许是他们打斗过程中不注意,鸣匣就掉了出来,恰好我在附近,捡到了。但不幸的是,如今鸣匣再度遗失,恐落在歹人手里,对仙门不利。”
隋意:“……”
“咳。”陈官接过了话头,镇定回话:“为何会对仙门不利?是那鸣匣里藏着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东西吗?”
闻言,沈流云深吸一口气,语气中包含挣扎、羞耻,但又无可奈何道:“事关老祖的秘密,我本来不打算说的,可谁知道它会丢、谁知道——”
隋意都等不及了,“到底是什么?”
沈流云:“老祖想来很喜欢鸣匣,而众所周知,云梦谷里的人,大多都是匿名,谁也不知道背后是谁。他便……便时常伪装成各色人等,去与他人交谈。”
隋意本来也给自己倒了杯水,刚喝一口,就被呛住。
这是什么?
性感老祖,在线陪聊?
沈流云见状,羞耻得脸都要红了,哪怕事情不是自己干的,但也有点难以启齿,“此事真不是在下骗人,在下也不是有意要窥探老祖隐私的。只是、只是……”
谁叫他一时好奇,管不住自己的手呢!
天道在上,那个时候就该一道雷劈死他,也好过让他看见老祖在装什么懵懂无知小仙子,去骗万剑宗的长老。
一口一个师父,把人家老底都快骗光了。
他还活跃在每一个八卦里,指指点点。
一会儿他是什么落魄修士,一会儿是什么隐世高人,点评陈官太过正经,或为扶摇仙子这位丈母娘不喜;点评荀朝,点评所有,嘴碎无敌。
他说万剑宗要完,沈流云觉得他们仙门是要完了!
“这要是传出去,我们仙门颜面何在!颜面何在啊!”沈流云几欲吐血。
“这……”隋意大为震撼,硬生生抓着陈官的胳膊,这才忍住没有失态,“可是你为何会告诉我们呢?就不怕我说出去吗?”
我的风评很好吗?我像是顾及什么仙门颜面的人吗?
隋意震惊。
沈流云面露沉痛,目光扫过隋意,继而停在陈官身上,“我承认,我之前对你们有所误解。但这一段时间以来,我已看清了,或许你们才是最可靠的人。”
隋意瞪大眼睛,“啊?”
沈流云:“真君高义,一封《与修士书》,激荡人心。仙子虽行事颇为出格,但无论是在乐洲还是泽洲,仙子所为,都是大义。”
隋意:“……”
说着说着,沈流云又激愤起来,“如今仙门,嵇惟安跑去拍那什么电影了,荀朝竟还混到了宫中去,抢夺人妻。偌大仙门,年轻一代,还有谁可依仗?思来想去,唯有真君。”
他又看向陈官,仿佛他就是那唯一的电、唯一的光,“真君,仙门,要完了。”
陈官第一次觉得,当一个正人君子,确实、大概、可能,不是件好事。他余光瞥见隋意憋笑憋到肩膀都在抖,但又要保持镇静,先将沈流云安抚下来。
恰在这时,房间外的走廊上传来了婉君的声音。
婉君在附近,就意味着元婴不远矣。
隋意赶紧给沈流云又续了一杯热茶。
陈官亦道:“流云兄莫急,兹事体大,容我与隋姑娘商量一二。你连夜赶来,想必是累了,先休息片刻,切莫伤神。”
沈流云也是真的累了,精神紧绷到极致,此刻松懈下来,再抵挡不住困倦。隋意和陈官赶紧从房间里退出去,堪堪将婉君和元婴拦住。
“快走快走。”隋意一把抄起婉君,火速下楼。
“咋了?后头有鬼在追啊?”九霄问。
“比鬼更可怕,是一个快要发疯的活人。”隋意一边跑一边回答,而陈官也提溜着元婴跟在后头,两人一路走下楼梯、穿过大堂,来到后厨。
“好险。”隋意拍拍胸膛,看到曲红英和卫凉都在,马上正色,“你们知道我们刚才遇到了什么吗?”
曲红英挑眉,“那个沈流云?他怎么了?”
隋意如是这般一说,后厨里登时又多了几个被口水呛到的人。小柿子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问:“那他知道鸣匣是元婴真君掉在那里的吗?”
陈官摇头,“应是不知。”
元婴此刻也明白过来了,嚷嚷着要回去打爆沈流云的头,让他知道随便捡东西是不道德的,被陈官强行收了回去,这才消停。
卫凉沉思片刻,问:“你们打算怎么做?”
为了仙门颜面去找回鸣匣什么的,不是隋意的风格。但她坐下来,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找肯定得找,都送上门来了,为何不找?”
曲红英莞尔,“我看你就是想看八卦。”
隋意也不否认,“不过我现在理解了,为何菡萏仙子把老祖附近的鸣塔全部踹了,老祖就那么快出关了。”
卫凉:“他那么闲,当是个做伙计的好人选。”
九霄忍不住吐槽,“咋?你们还想拿捏住人家的把柄,把人忽悠过来做伙计吗?人家上千岁了,胯骨轴子都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