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有人冒着风雪进入酒肆,哆嗦着手,拍拍身上的雪花,扬声喊着东家上酒。酒客看到他,趁着酒意打趣道:“你这老赖子,不是说去提督府采风,为你的说书大业添砖加瓦吗?这就坚持不住了?”
被叫做“老赖子”的中年男人看过来,笑骂道:“这么大的风雪是真邪性,我是要养家糊口,不是玩儿命!”
如果隋意在这里,她一定认得出,这个中年男子就是她在施展天地同心决时,看到的蹲守在提督府外转角处的、戴毡帽的人。
随着他的离去,风雪扫过的青石长街上,已空无一人。
没有人知道,那座相隔不远的提督府里正在发生什么。也没有人看到,一颗流星划破风雪,急速坠落。
隋意御剑入府,全程畅通无阻,但心情反而不妙。因为这恰恰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提督府的防御发生了变化,从对外变成了对内,进来容易出去难。
卫凉已经不在偏门处,与此同时,她还感知到了不止一处灵力波动,最强烈的地方应该是在——正院!
隋意没有半分犹豫,直奔正院,可到了正院她才发现——靠!套中套!
正院竟还藏着一个防御结界,而这个结界是正常运转的,她进不去。隋意拔剑斩结界,但那结界上只微微泛起透明波纹,仿佛在嘲笑她的自大。
结界内没有丝毫声响传出,正院里的灯火隔着影壁、隔着院墙,还是那么温暖、明亮,隋意却闻到了差点被风雪掩盖的血腥味。
谁在杀谁?
算了,没空想了,管他谁杀谁吧。
隋意反手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黄符,一张拍在自己脑门上,一张夹于指尖,还有一张贴在剑上。顿了顿,她觉得不够,又贴一张。
她一手持剑,一手掐诀置于身前。眸光如刀,出手如电。
“急急如律令,剑随心转。”
隋意再次挥剑斩结界。仙人洞府里的结界比这高级多了,她继承了结界的缔结方法,自然也会解。
制锁的人,哪里不会开锁呢?
可剑尖斩入结界后,又卡住了。隋意筑基期的修为到底不够看,这让她有点生气,但也没关系,隋意加大法力输出,硬开。
“给老娘开——”
终于,结界裂开了一条缝,紧接着化作华光碎裂。然而还不等隋意高兴,一支神鬼莫测的箭从暗处袭来,差点把隋意的头皮削掉。
“砰!”它射中隋意身后的院墙,崩出一个大洞。紧随其后响起的,是一道严厉的警告声,“前进者死!”
“何方宵小,藏头露尾?”隋意提剑往前,步伐是果决的,语气是嚣张的,心是吊着的,精神高度集中,整个人既分裂又统一,一面哀叹我怎么又碰上这种事,一面又在吐槽: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了。
你威胁我,如果我发疯了,那不能怪我的。
藏在暗处的人见她不肯止步,又是一箭射出。这次的箭更快、更强,浓郁的杀气凝于箭尖,直奔隋意脑袋。
隋意瞳孔骤缩,浑身上下似乎都被这杀意冻住了。那暗处之人刚要嗤笑,却又听见几道“咔”、“咔”、“咔”的金属声不合时宜地响起。
不好。
他顿感不妙,只见眨眼间,隋意已不在原地。箭穿透她的残影时,一堆金属残片跌落在地。那是什么?疑惑短暂地浮现在他心头,下一瞬,劲风来袭。
隋意的身影犹如鬼魅,刹那间便穿透风雪,出现在他身侧。那在雪夜中都格外明亮的含笑的眼睛,似乎在说:找到你了。
“砰!”隋意看似挥剑,实则抬脚。这虚晃一招把对手晃得阴沟里翻船,被踹倒在地之后还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可是仙子,仙子打架不用剑、不用法术,你用脚踹?!
“哇,金丹啊。”隋意还在夸张地惊叹,短短一个交手她已经判断出了对方的修为,比她整整高一个大境界的水平。
打不过,真的打不过,这一脚踹上去腿还挺疼的。
那我就不得不用点外挂了。
秘技·仙人妈的遗产·五雷轰顶符!
隋意甩出雷符就跑,生怕这雷劈下来六亲不认,把她自己也给劈了。她也还记得自己的目的,她是来救人,不是来打架的。
“卫凉?卫凉?”隋意边跑边喊,生怕他没看见自己,急于跑路,最后嘎在半道上。那人眼睁睁看着她跑远,想追,却根本追不上。
是雷追上了他。
“轰隆!”
东南西北中五道电蛇将他包围,全方位无死角。五雷轰顶,童叟无欺。
这雷声大,大得风雪声好像都陷入了瞬间的停滞,大得还在酒馆里喝酒的客人们,从酒醉中惊醒,纷纷咋舌。
“今夜这天气真邪性啊,怎么刚刮了风雪,又落雷了呢?”
那厢,雷电爱好者隋意已经深入正院。摘掉手腕和腿部绑着的金属片后,她的身形轻灵了许多,身法速度达到了极限。
可她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别人杀人的速度。
当她沿着施展天地同心决时看见的路线,闯入正院,找到提督夫人居住的地方,看到满地尸体时,那种生理与心理的双重冲击,让她呼吸一滞。
这还不算完。提督夫人、卫凉以及大公子都不在这里,隋意观察尸体倒下的方向,继续追踪,一路追到了更深处的祠堂。
她赶到时,染血的大刀刚好将一个人的脑袋砍下来。喷涌的鲜血染红了雪地,差点溅到隋意的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