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文钟有些心急地望着聂冬,过了半响,聂冬也酝出味来了,长长的哦了一声。有些矜持的看着霍文钟:“皇上毕竟是本侯的外甥,缺钱了本侯这个当舅舅给就是了,哪里有皇上去借钱的道理呢!这实在是……实在是……”聂冬说着,也抹了把泪,“臣等无能至此,令皇上担忧至此,唯死尔!!”
霍文钟也哭道:“是臣等无能!!”
父子两个顿时哭成了一团,看的一旁的霍明明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又一身,——玩政治的人,心真脏啊!
关于助军一事本就不是什么秘密,都已经在大朝会上议论过了,算是表了态,看看大家的反应。如今朝会上并没有几人反对,这事也就这么定下了。估计邸报也就这几天会传到各地。
聂冬提前一步带着信找到了长姐霍氏,妇人不得干政这一条在聂冬这里是无效的,他老人家要先告诉亲姐姐,旁人知道了还能说什么呢?
“我估摸着这助军一事也就这段时间了,毕竟快要过冬,朝廷拿了钱也好给将士们准备过冬的棉衣米粮。只是……”聂冬担忧道,“朝廷这般要钱也太过寒酸,圣上一心为民,我就是担心怕有些小人拿这事诋毁圣上啊。”
霍氏微蹙柳眉,也叹道:“是啊……我虽不问外面的事,可也晓得读书人的那张嘴,哎……”又问道,“此事你与你姐夫说了吗?”
“这是五哥来的信,弟弟这不是一着急给忘了么。”
霍氏也不点破聂冬那点小心思,无非是表明了自己的亲疏远近,哪怕褚庆涛是他姐夫,还是个有权有势的,但霍氏还是排在了褚庆涛的前面。
“你姐夫在大营里,这是大事,我一妇道人家也拿不出注意,有事你多与他商量着来。”霍氏拍了拍聂冬的手,“只有一条……别让太后为难。”
聂冬道:“这是必然。朝廷若真就这么缺钱了,哪怕我倾家荡产也要给大军筹钱去!”
霍氏点点头。那句嘱咐只是希望若朝廷真药钱要到她这个弟弟头上,就老老实实的捐了,别让圣上下不来台。此刻她还不知道她亲爱的六弟已经将暗中踩皇帝一脚了。
褚庆涛那里也有京中的消息传来,但到底比不得霍家自己有个侯爷就在京城。褚家的消息还在路上的时候,聂冬已经将此事告知了褚庆涛。
褚成沛听后,直接冷笑:“朝廷诸公难道真的都是一群猪么?!”
“二弟!”褚成元轻呵了一声,“不得无礼!”又对聂冬道,“既然是替大军筹钱,吾等也得听令行事。”心里其实觉得褚成沛骂的好!
聂冬点点头:“是啊,只是不知要捐多少。不过管他呢,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此为臣子本分。”
褚家父子听着差点没晕过去,你博陵侯好意思说这些话??
褚庆涛道:“此事虽要紧,但还是要按照旨意来。如今圣旨未下,并不必太过焦虑。倒是海寇之事,已经有些眉目了。”对于朝廷借钱,褚庆涛并不担忧,反正他出的起。至于小民?这种助军自古都有,也是见怪不怪了。而商人?在此时官吏的眼中商人都是朝廷养的肥猪罢了……
是了,如果朝廷真要打仗,还会有人进言不可穷兵黩武;但朝廷现在只是收钱准备一下战略物资做守卫疆土用,是没有几人会真的去反对的。
褚庆涛将池宁的公文拿出:“这一月池宁三战三胜,金文龙等海寇竟没有一次成功登岸。”
褚成元道:“这是好事啊。”
“池宁这是要至朝廷禁海令于不顾了吗?”褚庆涛横了他一眼。
褚成元道:“可是父亲,朝廷禁海是让渔民内迁,沿海空出来。如今沿海各处的确是空出来,朝廷并没有要让士卒内迁啊。”
“这是狡辩!”褚庆涛一甩袖,背过身去。
褚成元无奈的看了褚庆涛的背影一眼。
在旁边一直懒洋洋的褚成沛终于开口道:“敢问父亲,朝廷禁海的目的是什么?”
褚庆涛不答。
褚成沛缓缓站直了身体。三年前的海战的失利,让他成为族里的罪人。母亲为了让族人饶他一命,命他以后都不得沾任何政事军事,只当一个富家公子,没心没肺的活着就好了,哪怕成为一个只能招猫遛狗的纨绔。
整个褚家不会因为没了褚成沛就完蛋,可他父亲这一支呢?
他哥哥身子不好,如今都硬撑着出山了,听说前几天还咳了血。褚成元是最不喜这些俗物的,如今竟也每天都往大营跑,而每次来,必定会以不熟悉路,不知道自己一个文人如何与那些军士打交道为由一定将他给拖来,还请舅舅做说客……
褚成沛,你要还是条汉子,就再拼一次!大不了就是一条命!!
“朝廷禁海的目的是什么?!”
褚成沛又问道。
褚庆涛转过身:“你说呢?”
“朝廷禁海,是为了保护治下百姓。”褚成沛一脸坏笑,“如今百姓都活的好好的,足以说明朝廷禁海是有成效的。既然这个目的达到了,谁又会千里迢迢来池安问过程呢?大哥说的也不无道理,朝廷禁海是内迁百姓,但那块地还是朝廷治下的,难道就不派士卒去驻守了么?我们士卒打了胜仗,这可是大好事啊,依我看,应当上表!”
“说得好!”聂冬用力拍手。这种舍我其谁的流氓风范颇令人眼熟啊。这小子之前还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怕被他带“坏”了,还被霍氏给打发带着媳妇去老丈人那里省亲。
“你们……”褚庆涛被两个儿子堵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