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她已得知您的身份了, 不能留!”护在陈云熙身边的将领已杀红了眼, 成败在此一举,就算拼了命也要将三公子送出凤桥。
谁料霍明明又道:“你以为出了城就能安全回到永安吗?做梦!我们既已得知你们的计谋,怎么会不防备,章庆的北疆骑兵已是丧家犬,城外乃是寇将军大兵,你若出城,也无妨, 倒是省的我动手了!”说罢,真的率人让开了一条道。
陈云熙惊疑不定。那将军察觉不妙,厉声吼道:“莫要停留,冲——!!”
霍明明眸子暗淡,一个马鞭抽下, 策马迎上!
——所以说,她最讨厌不跟自己一个阵营的宿将了!
双方再次陷入胶着,那将军已然是知道自己难逃一死, 竟是不管不顾的打发,本着杀一个不亏杀两个够本的想法,丝毫不在意身上的伤口。霍明明被他的攻势给震住了,且战且退。护卫着陈云熙的骑兵见自己的主将完全压制住了地方主将,一时间也提起了气势。
霍明明被逼的一路后退,只见那将领的马刀重重劈下,霍明明竟然直接从马上跳下,一声闷响,所有人都为之一惊。随即,一道绳索从地上升起——
将领来不及勒马,连人带马皆被拒马绳绊倒!
“铮——”
又是一声兵器交接声。
霍明明的匕首刺在那将军的马刀上!
这人摔下后竟然还能接住这一击偷袭!
可惜,也只能如此了。
霍明明左手一挥,手中马刀对着那将军拦腰划去,一道鲜血喷出,将军几个趔趄,将腰间佩剑深深插入地中,刚稳住身形,穆鸿已绕到他身后,一剑刺去,利剑从胸口贯穿,鲜血追随着剑刃顺势滴落,一声一声,打在地上……
“早降!免死!”
“早降!免死!”
陈云熙狼狈不堪地从马上跌下,四周的骑兵们见到主帅已死,精气神顿时被抽去大半,纷纷落马,一帮杀神竟掩面哭泣。
霍明明走到那将领身前,伸手盖住了他的眼。
“我、我……”陈云熙想要说什么,却已被穆鸿等人捆住了,连同身旁的的几十骑兵,一道被捆住手脚,卸下兵器。
城楼上,狄洪一直注视着城内的动静,见到一位将领帅兵前来,脸上一喜:“重步兵营来了!”
霍明明回过头,对狄洪喊道:“开城门!”
狄洪一愣,那张脸,似曾相识……
然而现在不是出神的时候。
狄洪立刻吩咐周围将士们放下城门。重步兵营乃是寇天佑留在城内的心腹将领率领,此刻他们已到城门处,证明城内叛军已一网打尽。
将领见过霍明明,拱手一礼后便带着士卒们赶往章庆支援寇天佑。
城内的一切交战,不过是短短半个时辰。
霍明明不知在这半个时辰内到底死伤了多少人。现在她只希望,寇天佑与楚博等人能够平安回来,带着痛击北疆的胜利归来!
寇天佑的确不负众望,带着一千骑兵和三千战兵,硬是抗住了北疆发疯似的攻势。此刻,无论是霍明明,寇天佑、还是楚博,亦或是凤桥郡的其他将士们,他们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经历的乃是一场扭转着整个吴国,乃至整个大陈王朝北部防线的战役。
双方在章庆这个贫瘠的北方小镇内,不断投入了大量的兵力。
骑兵,步兵,重步兵,轮番上阵。
从夜晚厮杀到了天亮,依旧没有鸣金收兵。
与此同时,北地三镇因收到陈睿的旨意,不得已只能派出主力与当地的北疆骑兵和净义率领的叛军决战。
二十万大军,命丧北地!
监军杨若愚拖着残躯从前线逃走。
朝野哗然!
陈睿下令再度征粮,要重组平北大军。
“陛下,不可啊!!”丞相柴彦安第一次违背了陈睿的旨意,跪在大殿哭道,“小民艰辛,手部的再度征粮了!”
“难道就看着北疆一路南下,打到京城里来吗?!”
大殿内,回荡着陈睿的咆哮。
百官纷纷跪地:“圣上息怒!”
“你们——”陈睿指着朝中诸公,“你们,是不是都不同意?!”
“圣上息怒!”
百官匐在地上。
“大司农?!”陈睿指着柴三郎。
柴三郎只是沉默。
“太尉?!”
楚昂跪地不语。
“周阳侯?!”
霍南华缩了缩身体,纵然惧怕,但亦没有抬头。
“好,哈哈,很好!你们都是朕的肱骨之臣!!”
垂在眼前的旒珠剧烈摇摆,陈睿猛地甩袖,竟离朝而去。
“他们,他们是要气死朕啊!”后殿里,陈睿将书桌上的笔砚悉数扫在地上,“难道是朕想打输的吗?!朕给足了蓟海粮食,要粮有粮,要兵有兵,他们还要朕如何待之!!”
“朕早就下旨要剿杀淫-祀匪徒,哈,将士们无能,反倒是怪到朕的头上了?!!”
无数名贵的器物,此刻却成了皇上发泄愤怒的工具,御书房内,一阵瓷器摔地的声音,四周宫女内侍们各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成了替死鬼。
后宫中,霍太后已得知前朝之事。默默闭了闭眼,揉着额头。
——怎么就成了这样呢?
自先帝大挫北疆后,朝廷一直都是胜势啊,二十万大军,怎么就败的这么惨了?!
下意识间,太后轻声叹道:“老六啊……你有何看法?”
殿内为之一静,太后缓缓睁开眼,不由自嘲一笑。霍家老六早已解甲归田了,当年的卫将军如今已是喜怒无常的博陵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