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等我反应过来,愣是闹了个大红脸。
金屋藏娇……他说要把这个园子送给我做别院,又说先前没有想到我会嫁给他这个做舅舅的。那也就是说。即使我嫁给了别人,却可能会住在这个由他亲手题上“藏娇楼”的园子里……怎么想都觉得不怀好意。
他笑了一声,有一种奸计得逞的意味。然后牵着我的手带着我穿过曲径通幽的小园子,一路来到内湖旁。我知道这个内湖可以坐船出去。先前只觉得黯然,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看,就觉得连心跳都要不受控制。
“你,喜欢么?”他看似云淡风轻那般,眯着眼睛笑看着远处。可是握着我的那只手,却微微收紧。
我低下了头,轻声道:“喜欢。”
他笑了一声,带着我走上长廊,往亭子里去,笑道:“你会喜欢也不稀奇。本来就是揣测着你的心思造的。”
“……”先前听小兔说过这种话,再听他说,我心里异常躁动。
他抱着我,坐在亭子里,低头看湖水,轻声道:“这个池子里,本来有莲花的。后来,我让人全拔了。”
“……为什么?”
他笑道:“因为你嫁给我了。如果你在湖中泛舟,我怕会看不到你。”
“……”我低下头,半晌,方轻声道,“你给我准备了这么多嫁妆,为什么我一嫁给你,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回过神,笑着把我搂进怀里,笑道:“现在也是你的。”
我微微有些忡怔:“舅舅,为什么你以前对我这么好?”
他把玩着我的手指,轻声道:“我现在也对你很好……只是,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嗤笑了一声,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道,“那个时候就想拼命对你好,谁让你招人疼。”
我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我嫁给他之后他对我多好。一会儿冷一会热。就会对我动手动脚。动不动就把我丢下,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前两天更过分,还变相软禁了我,把我困在屋子里,哪里都去不了。
我们两个静静地在亭子里坐了一会,我x在他身上,开始打盹。他也不闹我,一个人玩我的手指,也能颇有趣味,倒是和他儿子很像。
过了一会儿,我被一阵琴声惊醒。
“……嗯?”我睁开眼,坐直了身子,有些迷茫地揉揉眼睛,四处张望。
却见不远处的水榭上坐了一个女子,白衣似雪,青丝妩媚。正是那颗豌豆在那里弹琴。她不但弹,还唱。声如乳莺初啼,隐隐和于山水,哀戚空灵。
“绝代有佳人,幽居于深谷。本是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轻薄儿,新人已如玉。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
我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面上淡淡的安玉宁:“舅舅,她骂你呢。”
安玉宁低头看了我一眼,无所谓地道:“我又不是她夫婿,她怎么是在骂我。”
我撇撇嘴,别开了脸,道:“不知道再过几年,唱这种歌的人会不会是我。”然后他也会像对婉霜一样,对已经变成怨妇的我不屑一顾。
他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怎么会。我倒怕最后被抛弃的人会是我。”
我用力挣开,揉了揉鼻子,没说话。
自古男儿皆薄幸。好的时候,当然什么都好。到时候我年老色衰,天知道会怎么样。听人说,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
他抱着我,亲了两下,那琴声突然凄厉起来,我忍不住微微发颤。
“……”他有些微恼地站了起来,牵着我的手,道,“我们走吧。”
我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跟着他走。说实话,我有点同情那个豌豆了。不管她是不是安玉宁的妾,也不管安玉宁有没有睡过她。看她对安玉宁那个放肆的态度,还有这园子里的仆人的态度,想来我没来的时候,她和安玉宁,在这里是过的很开心的。
她一定有过幻想。可是没想到安玉宁会这么薄幸。
他能容忍她打他巴掌,却绝对不会为她停留哪怕一星半点。
那么,他会为我停留吗?
女人最傻的地方,无非就是总是会认为自己是特别的那一个。其实谁又比谁高贵。如果说我和豌豆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安玉宁把我睡了,没有睡了她罢了。这又有什么的。
我被他拉着,一路穿过长廊。小船已经停在了我们脚下。
那撑船的女子好像对那琴声充耳不闻,笑吟吟地对安玉宁道:“如果不是小夫人回来了,爷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愿意来坐奴家的船呢。”
安玉宁笑道:“我一个大男人,也总不好老是劳累吴嫂的。”
说着,他就扶我先上了船。那吴嫂低了看了我一眼,笑道:“小夫人可坐稳了。您可是爷的心头肉,要是磕坏了,奴家可担待不起呢。”
她说话很爽朗,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让人很自然就觉得是在开玩笑。要是让安家的卢氏她们说出来,就会带刺了。我听着很舒服,忍不住也对她笑了笑。
安玉宁紧紧盯着我的脸,见我笑了,倒是一怔,随即失笑地摇摇头,道:“我倒是要乱吃醋了。你也不愿意对我笑笑。”
我白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不理他。
吴嫂哈哈大笑,道:“小夫人笑起来可真好看。昨个儿爷不在,小夫人坐船,也没有笑的。今天还是因为爷在这儿呢。”
安于宁伸手,把我揽过去,让我x在他怀里。我闭上了眼。心里奇异地安宁。
过了半天,也不见船靠岸。我胃里有点反,忍不住就睁开了眼,有些头晕目眩,嘤咛了一声:“舅舅……为什么还不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