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大
中
小
他道:“安心。”
“……嗯。”
他又道:“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这个头,跑得快。”
“……”我总觉得他最近怎么总是挤兑我。很开心哦?哼,他不会就剩下这么一点乐趣了吧。
可是等我回到院子,就再也没心思计较这种小事了。
小福生病了。
请了大夫来,说是有点小风寒。可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风寒,那是什么概念?
整个院子灯火通明,一团乱七八糟。她们也不让我抱小福,说是怕过给我。我看着小福的通红的小脸,紧闭的眼睛,急得只想哭。
安玉宁捏着我的手,道:“小韵,只是风寒,你别怕。”
我哽咽着道:“不怕……”我怎么可能不怕。
折腾到半夜,药也喂不进去。这孩子的脸是呼吸不畅,憋红的。安玉宁用麦管挑开她的嘴,慢慢地一点一点给她喂进去。我一口气还没放下。结果小福就已经吐了出来。
我彻底崩溃了:“小福,小福!”
明天就过年了,可是我一点心思也没有了。
直到天都要亮了,才安置好小福,把药喂了进去,也没再吐。我自己也累得站都站不稳,憋红的眼睛,肿得像个核桃。
安玉宁松了一口气,道:“好了,药喝下去了。你快去休息,我在这儿看着。”
我下意识地紧紧捏着他的袖子,说不出话来。
他低声道:“我们爷俩都在这屋子里,你去旁边睡着。还有什么不放心?”
我抬头,看到他紧缩的眉头,不禁有些心疼。想了想,便低声道:“不如你去睡,我来守着。”
他失笑:“这怎么能?我是你相公。”
相公。
他道:“我总会护着你们的。”
他把我抱起来,安置到床上,又给我脱了鞋,掖好被子,低声道:“别多心了。听话,别让我担心。”
我听话地点点头,缩在被子里看着他。
毕竟是身子弱,我很快就睡着了。
只觉得在梦中也不得安宁,辗转翻覆。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依稀听到他与人说话的声音。我便坐了起来,揉了揉肿得不像话的眼睛:“玉宁。”
他正在门口,和什么人说话,此时便回头看着我:“怎么?吵醒你了?”说着。他吩咐那人先下去,又回到我身边。
我迷迷糊糊的,差点滚下床:“小福怎么样?”
他的面色有些凝重:“烧还是退不下去。不过,只是风寒,不会有事的,这么小的孩子,总要弱一些。”
我完全吓醒了:“那怎么办?!”
他摸摸我的脸,低声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即使是个大人,也不能说好就好。你又何必多想?我们有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难道还治不好一个风寒吗? ”
我稍稍安心了一些,但还是捏着他的袖子不肯放。
他把我搂过去,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别怕。”
我闭上了眼。
他一晚没睡,也累得很。我心知不能再耽误他,于是稍稍往里让了让,让他躺下来。
他偏头想了想,似乎在确定手头上的事情能不能先放一放。但最终还是躺在了我身边。小福的摇篮就在床边。昨晚他就是一直坐在床边,一边看着我,一边看着小福。
这孩子睡得倒是香。脸也不像昨晚那么红了。
我从安玉宁身上翻过去,半坐在外面,伸手轻轻抚摸安玉宁的眉心。他的眉心渐渐松开,在被子里搂住了我的腰身。
等他睡过去。我便翻身从床上下去,自己动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小福的摇篮,出去了。
崔嬷嬷等在门口,看我这样,不由得吓了一跳。我朝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把小福送到隔壁房间,让崔嬷嬷贴身照顾着。
然后我出了门,问小兔:“刚刚是什么人来找爷?”
小兔道:“是贤溪的账房,朱先生。”
“人呢?现在在哪儿?”
“还在厅子里等着。”
“……”这死人,竟然让人家等着。自己去睡觉了。
我想了想,道:“带我去见吧。”
小兔低头,半晌,道:“是。”
于是小兔领着我到了厅子里。这朱账房是个面色红润的的中年人,和卢先生不一样,一看气场就差了一大截。
见了我,他也是一愣。
我没空等他回过神,先见了礼数。他这才反应过来,和我见了礼数,各自落了座,上茶。
我道:“是先生有什么话可以对我说。是我相公让我来的。”
朱先生看起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他道:“爷得赶快去一趟扬州。”
原来那个太湖绸的事情总算是压下来了。不知道是什么人搞的鬼,这江南总织造揣测上意,擅自插手江南地区的皇商事宜,被捅到了皇帝那里。这个责任,便被有心人,推到了他头上。
这里面自然有安玉宁的功劳。但是这总织造混了这么多年官场,不可能不树敌。被有心人落井下石,也是有的。
但是不代表他不会怀疑到安玉宁头上。
如今这个当口上,安玉宁无论如何都得回一趟扬州。这样,才能表明忠心,不至于把好不容易有转机的事情弄糟糕。
我想了想,当下应道:“我相公对您怎么说?”
朱先生道:“爷说,需要考虑考虑。”说着,他便急了,道:“这事儿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爷可不能再耽搁了。”
我摆摆手,道:“先生,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对相公说的。”
朱先生松了一口气,他又道:“这安府的事情,总要有个人来担当的。爷就这么走了,也……”
这可算是内忧外患了。
我苦笑了一声,道:“我知道了。我也是安家人,这事儿,交给我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