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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点头。这次不怕羞了,大大方方地让他抱了,一身湿淋淋地上了岸,擦干净,换上松松垮垮的浴袍。然后他拿了又厚又重的大斗篷来把我罩住,给我穿了又松又暖和的大兔绒靴。
这个别院的还没有名字,大约是他来得少的缘故。
第二天,他就手把手地捏着我的手,题了名字“南山园”。
因我念了一句诗给他听,“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我跟他说是我做的,他不信。嘻嘻哈哈了一阵,谁也没有放在心上。
呆了三天,临走的那一天,他一大早就不见了人影。因没有人来闹我,我赖床到日上三竿。等我起身吃过早饭,才看到他回来,还带了一身稻草。
后来听小桃她们说。后山有个神仙庙,他一大早就是到那里去了。
我很奇怪他什么时候开始这么迷信。小桃告诉我,他就一直对着那神像碎碎念,什么“夫妻白首到老”、“什么母子平安”……念的最多的是“这次一定要生个儿子”……
我越听越觉得好笑,但是又有一丝一丝的莫名感动在心上。我好像第一次发现,他从一个俊美绝伦的美男子,变成了一个凡尘烟火的丈夫。
感觉上这三天过得转瞬即逝,风平浪静。只是后来,我们前脚刚走,何氏就一把火烧了南山园。漫天的火光差点连山一起烧掉。
有手底下的大管事的意思是让她卖身为奴来还这笔债。
当时我们刚刚到家。我坐在安玉宁身边抬头看他。
安玉宁颦眉坐着,半晌,他叹了一声,道:“算了,便放了她去吧……”
我立刻站了起来:“不可。”
安玉宁和管事都有些诧异地看着我。
我冷冷地道:“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的。东方大管事,您就看着办吧。”我仔细想了想,道:“不如就把她送到怀溪,把她卖给安家。若是她有了钱赎身,再放她去。”
东方大管事显然很意外,他没想到我平时一个不声不响的妇人,这次竟然会这么狠。而且还是当众公然反驳安玉宁。于是他看了看安玉宁。
安玉宁张了张嘴,只道:“按夫人的意思办吧。”
我便坐回了他左手边的位置里。自己端了茶碗来喝。
他们又商议了几件事情。我一直没再做声,但是他们已经不由自主地压低了声音。
等到人散去了,我一杯茶也喝完了。
安玉宁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本子一丢,对我道:“过来我这里。”
我不动,也不吱声。
他斜睨了我一眼,看我一脸死相,不由得叹了一声。道:“过来给我抱抱,快点。”
我不甘不愿地蹭过去,坐在他腿上。他搂着我不说话。半晌,我才道:“我不是坏女人。”
他捏捏我的手,道:“我明白的。你是为我上次说的那些话上了心是不是?”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不完全是。”
他一愣:“那你说给我听听?我知道你必定有你的道理。”
我解释给他听:“我觉得,那位何小姐,才貌兼备,却有些傲气。她又是个女子,孤身一人,这样是不行的,除非有人愿意养她一辈子。她明明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一怒之下就烧了园子,大约也是猜到你会怜惜。可是我却要她明白,自己做的事情是要自己负责的。”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耐心地道:“她这样的人,失去庇护,就是要吃苦头的。放着她去外面我倒不放心,不如留在小姿身边,到时候我会修书一封给小姿,让她多留意一些的。”
他又愣了半晌,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难得你的心思还多。”
我不说话。
我以前从来不管他这些风月事。我知道何氏对他有意。也相信他够自觉。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身为**。总要比他多想一些。我以前是视而不见,其实我知道,就我这个园子里,至少有大半丫头都是把他当成梦中情人的。痴慕他的女子,当然也不在少数。
只是他或许会怜惜,却绝对不会在意。
欠了人家的喜欢,总是要成冤孽的。他不会为那些女人想,也不在乎自己影响了别人的人生。那么我这个做妻子的,就只好为他多想一些,做恶人也好,为他分担一些冤孽。
我早说过了。到地狱我也会陪着他去。
他轻轻摸我的头发,最终叹了一声,道:“……也许你不爱听,可是我还是要提点你一句。你太好心了,别人却不一定承你的情。罢了,横竖我在这里,谁也不能伤害你。”
我捏着他的手笑,不说话。有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为他对那些女子的冷漠心寒,还是高兴。
过了一会儿,他腿麻了,我就很自觉地退开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有点脸红,只嘟着嘴道:“咦,怎么还没见姨娘?”
他眨眨眼,神秘地笑了笑,道:“难道你没发现,连卢先生和小福平儿也没看见?”
“……”
对啊,刚刚开大会,就没有看到卢先生……进门的时候姨娘也没有来迎接……然后……
我女儿呢?!
“小福?!平儿?!”
安玉宁取笑我:“光顾着关心别人,自己的女儿不见了都没发现。”
我急得要炸毛:“我女儿呢?!”
他一把把我抓回去,笑道:“别急,我告诉你,她们都被卢先生接回去了。”
“……?”
他笑眯眯地道:“是这样的,我留书出走,说明我们要出去逍遥半个月……然后卢先生把这封信给姨娘看了。姨娘本不愿意跟他走,但是带着那双女孩子,姨娘就没有多想……大约就是这样了。”
我雷得七荤八素。原来安玉宁这厮背着我做下这等勾当,用我的一双女儿做挡箭牌,成功地帮着卢先生打消了刘姨娘的顾虑,然后把人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