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归道:“不对,这怎么就成了你的人呢?他什么底细,你知道吗?”
果果低下头,有些腼腆地笑了一笑,道:“娘您放心,果果看人甚少看错。他家虽然有名,可是已经外强中干,尤其是到他那一代,想要取而代之的人大有人在。是果果给了他重新扬名的机会,他自然待果果如恩公。”
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果果有帮助他平步青云的能力,而不仅仅是后宫的一个只会指使人的小郡主。所以他自然要讨好果果的。
“像这次到武侯爵府,也是一种荣耀啊。王叔亲征,爹摄政,盛极一时,能给娘您看诊,是他的荣幸。”
棋归眯起了眼睛,道:“这么说来,倒是你把人从宫里弄出来的?”
果果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跟棋归的长期冷战,让她学会了一件事。在棋归面前,她永远就是个孩子。既然如此,与其隐藏自己的内心,还不如锋芒毕露。
就算是孩子,棋归也该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和还在牙牙学语的小妹妹是不一样的。这是果果对棋归这个专横的母亲的,温柔的反击。
她道:“是我。”
棋归若有所思,道:“那你觉得,你娘作为武侯爵夫人,抢了贵妃看重的太医,妥当吗?贵妃又会不会怀恨在心?外人又该怎么说这事儿?”
果果道:“娘您放心,果果有办法把这事儿圆过去。何况太后娘娘也不傻啊,她又怎么会愿意落人口舌呢。”
棋归彻底说不出话来了,道:“合着你是要告诉我,这事儿你操心就好,没我什么事儿了是吧?”
果果笑道:“娘,您呢,就好好养胎。果果毕竟在宫里,比您方便很多。这些事儿,就交给果果去操心好了。”
棋归看着她,心里想的却是,孩子,你才十三岁。
半晌,她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娘回去?”
果果看她的脸色,渐渐又有些害怕。可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哪怕不安惶然,她也要走下去,她强做镇定,道:“过一阵子再说吧。”
棋归点点头,站起来,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她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果果突然心里慌得厉害,这个慌乱的程度超过了她自己的想象。看着棋归的背影,她简直觉得心里难受得要哭出来一样。
她突然意识到,她若是真的这样做了,那么就再也不用哄着棋归了,再也不能在棋归怀里撒娇了。
棋归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口,果果果然哭了起来,捂着脸,一边在心里骂道,王叔是个大骗子……
分明是他写信回来说,要她多跟棋归谈谈她的想法,棋归是她娘,总会谅解她的……
她真是昏了头了,才会相信一个在战场上偶尔突发奇想给她写信的人说的话。
等她哭了一会儿,才发现身边好像站着个人。她泪眼迷蒙地抬起头,看见好像是棋归,正站在她跟前儿,带着笑意看着她。
果果不确定地道:“娘?”
棋归低声道:“娘虽然不知道你在哭什么,不过你这么一哭啊,娘就觉得,你又回来了,你还是娘的小闺女。”
果果顿时心酸得话也说不出来,扑到棋归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棋归把她搂在怀里,安抚了半天,果果才停止大哭,躺在棋归怀里,时不时哽咽一声。
“这事儿,是娘做的不对。娘太年轻了,所以总还把你当成是更小更小的孩子。”
果果摇摇头,不说话。实际上她也说不出话来。
“其实娘也想过呢,好多人家里的孩子长大了,差不多就到你这个年纪吧,想的事情啊,就开始多了。自然不可能还像你弟弟妹妹一样,每天啥也不懂,哄一哄就什么事儿都没了。你啊,也就是聪明些,其实,和其他孩子也都一样。娘不该一味的压着你,该好好听听你的话。”
“这世上呢,有百样人。娘自然不能要求自己的闺女儿和别人都一样。只要你知道那个分寸,娘就能放得开手,知道吗?”
果果的反应是更深,更用力地搂住了棋归。棋归的话好像是一片甜蜜的雨水,让她已经有些麻木得发疼的心重新有了生机。
她哽咽道:“不,娘,是果果自作聪明……”
偏她就以为这天底下就她一个最聪明,嘴上说着最敬爱自己的母亲。其实呢,她对棋归也没有坦诚以待,反而一直哄着,好像她可以哄棋归一辈子,让棋归都那么疼她一样。是她先不像个女儿的样子,这事儿怪不得棋归。
这时候,曾宝林亲自来请她们俩,见到这个情景,吓了一跳,道:“哟,这是怎么了?”
果果从棋归怀里直起身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没什么,宝林默慌。”
曾宝林猜到七八分,约莫是这对闹脾气的母女终于和好了,所以小郡主激动得哭了起来。
她是真心疼爱果果,看到这样,她也笑逐颜开,道:“不慌不慌,公主郡主你们先整理一下,前面收拾得差不多了,太后娘娘和太贵妃娘娘让奴婢来请两位去前面吃糕点呢。”
棋归站了起来,领着果果收拾了一下,母女俩一起到前面去了。
紫宸殿已经收拾了个大概,太后也折腾累了,让人先放下,改天再说。
瞧见果果,太后愣了愣,道:“怎么哭了?”
又看看棋归,道:“哀家让你到后头去,可不是去欺负果果的啊?”
棋归尴尬一笑。
果果连忙道:“娘娘,我娘没有欺负我……刚才灰尘飘进来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