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香侬明显犹豫,少女一向宁静的脸庞上竟有些忧伤。
但她还是含泪点头,道:“公子说不嫁,就不嫁。”
沈廷玉呢,也是个装模作样的人。他当时,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脑袋,道:“傻丫头,嗯你开玩笑的。公子阻你嫁人做什么?难不成公子还能自己娶了你么?”
香侬原本忧伤的面容竟一瞬间变得绚烂。
然而沈廷玉却出尔反尔,在香侬成亲的那天他还是去抢了亲。
甚至,后来还以为内香侬对赵苟旧情难忘,索性杀了赵苟。
香侬逐渐就疯了。
现在呢,香侬怀着他的时候,被人剖开了肚子,扔在了桌上。
沈廷玉突然想起当初他抢亲的时候,盖头掉落下来的那一瞬间,香侬看见他时那惊恐的神情。
是的,从那一刻开始,他把香侬原本应该平淡幸福的生活,完全打破。
左颂耽还在耳边说着什么,可是沈廷玉已经全盘崩溃了。
他发出了如野兽一般的哭嚎声,极度压抑又极度撕心裂肺。
香侬。
如果香侬还能说话,她会说什么?
沈廷玉想,她大概会说:“公子别哭,香侬不恨,香侬的命都是公子的,如今不过果真是把命给了公子罢了……”
左颂耽不防这人刚才还是一副“一家人一起死好幸福”的德行,眨眼的功夫就变成了这样,顿时就吓了一跳!
“别嚷了!沈廷玉!别嚷!”
左颂耽抬头看了一眼窗子里的情形,急得连忙用手去捂了他的嘴!
“嗷!”
沈廷玉这厮竟然差点把他的手指头咬下来!
左颂耽痛极之下就一脚踹了过去,沈廷玉原本就是断了腿的,此时就被他踹得滚到了地上。
顿时外间乒呤乓啷一团乱!
左颂耽看了看自己被咬进去一半的手指,啐了一声,道:“疯狗。”
沈廷玉趴在地上,却是整个已经成了自暴自弃的状态,手指甲紧紧抓着地抓了一手的血,痛哭之下只会喊他女人的名字了:“香侬……”
是我对不起你。
下一瞬,铁门在眼前被打开了。
宁昭昭有些憔悴的面容出现在门口,显然她受得刺激也不小。
“再送两个火盆进来。刚才吩咐准备的热水现在可以送进来了。”
她低头看了看还哭得打滚的人,忍不住皱眉给了他一脚,道:“差点被你害死。”
左颂耽先吩咐了人去准备火盆和热水,此时才小心翼翼地道:“殿下……”
宁昭昭道:“母女均安。”
这下竟连左颂耽都松了一口气,用力踹了沈廷玉一脚,道:“听见没有,母女均安!”
...
...
☆、第489章 吐口了
出乎意料的成功。
颜清沅一直云淡风轻的,甚至中途还可以刺激一下在门外观看的沈廷玉。
他熟稔得仿佛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简直淡定得不像样子。
宁昭昭抱着被清洗干净,用包布包好的孩子。虽然不足月,个头竟也大,有点皱巴巴的,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他刚给香侬用羊胎线缝上了伤口,甚至不用宁昭昭嘱咐,细细密密地缝了好几层,换了不同种类的线。
然后他还调笑道:“这孩子也是有福气的,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有这个福气……”
他本来想说,普天之下也只有这个孩子有这个福气让他接生……
突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就住了嘴。
宁昭昭抱着哭得像猫儿一样的孩子,忍不住就踮起脚亲了某人一口。
颜清沅一愣,然后无奈地笑道:“后悔了?”
就知道她还是心软。
“有点。我也是急昏了头了。幸而母女平安。只不过,那人……”
颜清沅淡道:“我却觉得你这一步走得恰好好处。”
宁昭昭顺着他的视线抬起头。
却见沈廷玉被人扶了进来,脸是如同死过一次那般,半点都看不出他当初的风采。
他有些贪婪地看着宁昭昭怀里的孩子,又看看被盖上了被子的香侬。
半晌,他喃喃道:“她在哭。”
宁昭昭心下一动,道:“对呢,在哭。”
后又道:“你们把他带进来干什么?他什么都不会说的,也根本就不在乎这母女俩。不然,在开始动刀子之前,他就会让我们停下来了。”
左颂耽道:“是,还不把他拖下去,免得在这儿碍眼。”
沈廷玉被拖出去一段路,突然扭过头,几乎是有些压抑地道:“我说!我说!”
“……”宁昭昭抬头看了颜清沅一眼。
颜清沅点了头,道:“换个地方。”
说着,便带着宁昭昭和沈廷玉换了间屋子,把香侬母女都留在了那刚刚孩子降生的屋里。
沈廷玉瘫坐在地上,脸上死气沉沉,不发一言。
颜清沅看了他一眼,道:“来之前,本王查抄了颜府。颜念平也刚到京城,此番颜家的爵位怕是要换人坐了。”
沈廷玉一愣。
“罗山么……本王现在已经挥兵攻打,战线囊括了南疆,西南。领兵主帅,正是端王。”
颜清沅淡道:“怎么说呢,你们试图再从头来过,已经是不可能的了。本王的爱妃前些日子对京城的大清洗,还记得吧?罗山已无回天之力了。”
朱氏最后一滴血……也要流干了。
“钦天监,本王也注意到了呢。”
颜清沅道:“本王不会饶你性命。但可以给你一年。”
沈廷玉抬起头看着他,在等着他说下去。
“给你一年……让你和那母女俩朝夕相对,与世隔绝,过正常人的生活。一年之后,你自己奉上人头。本王饶那对母女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