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一段路就走了整个时辰。等走到将军府,结成青庐前行对拜之礼,才踩了门槛进了门。谢葭手里执着玉勿,交叠在胸前,由喜娘扶着进了门。
拜了高堂宾朋,然后一窝蜂地把新娘子送入洞房。
这会子傧相们开始负责了,把闹哄哄的人都赶了出去。屋子里一下就安静了。全福太太说了吉祥话,然后她的盖头被掀了起来。
天竟就已经黑了,屋子里的红烛闪着有些扑朔迷离的光辉。
卫清风小麦色的皮肤上沁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微红。四月初的天气,已经有了些许暖意,可是屋子里还点着火盆,怕等一下新娘子换衣服会着凉。他就有些热,不觉松了松衣襟。
谢葭立刻面红耳赤,低下了头。
卫清风走到她身边坐下,喜娘给他们结了衣角,又说了几句吉利话,然后就出去了。迎亲的卫家九夫人,夫婿是卫家九郎,分出去的堂哥,此时便嘱咐卫清风待会儿还要出去敬酒。
屋子便剩下他们两个人了。
谢葭看着红烛,心里愈发慌了起来。她才十三岁……虽然发育得不错,可是,谢家人应该已经和卫家打好招呼了,暂时不圆房吧……
卫清风轻咳了一声,道:“你今天……”
“嗯?”
“怪老实的。”
“……”
她果然很老实,低下了头,也没有顶嘴。
卫清风又道:“把头发卸了吧?顶着不沉吗?”
谢葭轻声道:“待会儿……你出去了我再卸,规矩是这样的。”
卫清风道:“哦。”
然后两个人又没话说了,尴尬得很。
其实卫清风瞧着挺有趣的,也有些惊讶,他可是从来没想过她会这么老实。而且……她今天也怪好看的。
眼看时间快到了,他伸手握了握谢葭的手,低声道:“我出去了,等我回来。”
“……”
卫清风就出去了。
墨痕和轻罗等人就钻了进来。看着谢葭笑嘻嘻地道:“元娘大喜!”
谢葭松了一口气,道:“快来帮我把头发卸下来吧,难受死了。”
知画和轻罗就来给她拆了头发,沐浴过后,又换了一身粉红色的丝绸小衣和长裙。下人婆子送了一桌子的吃食上来,都好奇地打量新夫人。
年纪真小……
几个丫鬟笑了起来,但也没有恶意。谢葭就让轻罗送了红封给她们。
饿了一天,谢葭早就脑袋发昏了,看见吃的,也顾不得许多,先囫囵吃了一些垫肚子。墨痕忙道:“慢点,慢点,担心噎着……”
后又笑道:“我一直也想不明白,大喜的日子呢,怎么倒把新娘子饿成这样……”
谢葭嘟囔道:“我要喝水。”
知画便端了水杯来给她,然后又给她净了手。
墨痕打量着这喜房,笑道:“今个儿,少不得有人要灌将军酒的。”
卫清风为人虽然有些倨傲冷漠,但其实在上京的交际圈里很吃得开,早有一批志同道合的兄弟朋友。他一脸面瘫相,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很多人喜欢跟他开玩笑。
谢葭又有些不安起来,道:“今,今晚……”
烛火下,她白嫩的脸蛋绯红一片。
墨痕已经是个妇道人家,哪里不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只笑道:“元娘放心,都交代好了的。”
谢葭这才放心下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知画道:“约莫酉时中了。”
下午六点多了……古人的作息习惯,差不多再过一会儿,就要上床睡觉了。
墨痕看得出来,谢葭有些紧张,便陪着在一旁说话,旁敲侧击地安慰两家早就已经商量好了,暂时不圆房的。一边等着新郎官回房。
后来说起刘氏母女的事情来,墨痕若有所思,道:“上次抓到的活口,还在卫将军手里呢……”
谢葭若有所思,道:“我看这事没有那么简单。李婆子我们要看牢,不能再被人带走或是伤害。”
只有一个落魄的产婆,说服力十分不够。这样的人没有身份地位,说出来的话没有什么分量。而且富贵人家要买通这么一个贱民给自己卖命何其容易。何况刘氏已经有了准备——她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傻子,何况还有些深不可测。谢葭一向是要么不出手,出手就要一击即中。
这个产婆,送到谢嵩面前,不如送到谢宏博面前。那样才能发挥出这个产婆的最大作用,让他们母子关系彻底破裂,这恐怕是刘氏最伤心的事情吧!
只是,谢宏博很可能就此消沉下去……谢葭有些于心不忍,但却实在不能忍受,刘氏真正坐上公爵府老夫人的位置,以后每每她归宁时还要去给她请安!
走着瞧吧,这还是第一步呢。她现在羽翼渐丰,又离开了谢府这个已经被刘氏拿捏在手里的地方,以后就要让她连自己怎么死都不知道!
和墨痕商量着事情,稍微缓解了一下她紧张的情绪。
但是不多时,喝得满身酒气的卫清风回来了,她立刻又紧张起来。
墨痕等人忙上去请安:“姑爷!”
卫清风“嗯”了一声,然后举步要走,就先踉跄了一下。以他的酒量竟然也被灌成这样,他自己似乎也有些惊讶。走到床边,挨着谢葭坐下了。
轻罗去打了水来,谢葭红着脸给他擦了手。
心里却道,你笑个屁……
“下去吧。”卫清风淡淡地道。
墨痕觑了谢葭一眼,道:“是。”
然后就带着轻罗和知画,一起出去了。
卫清风长出了一口气,开始脱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