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闻言却苦笑,道:“卫夫人说的是,是妾身一时想不开了。”
正说着,突然丫鬟高声道:“姑娘来了!”
果然大腹便便的廖月兮自掀了帘子进来,脸色却十分难看。她道:“嫂子,您再纵容那些下贱的东西!”
说着,她高声道:“把陆小双给我带进来!”
她身边的那个强壮的婆子就抓了一个衣衫凌乱的女人进来。谢葭认出那是廖夏威的宠妾陆氏……见过几次,嚣张得很。大约是并不把自己这个流犯之妻放在眼里。
然而在廖月兮面前,陆小双却半句话不敢说,就只会跪在地上,低着头,也不敢抬头看人。
廖月兮扶着肚子,粉面含怒,指着那陆小双,道:“这个贱人在背后嚼点耳根子就算了,现在竟然手脚还敢不干净!这种东西您要留着,我在刺史府是住不下去了!”
陆小双现在知道求徐氏了,直道:“夫人,冤枉,奴婢冤枉……”
徐氏看了谢葭一眼。
谢葭的脸色也渐渐难看了起来。廖府的这些小妾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现在府里正乱,她担心同样在和庆的卫清风,也无心关注别的。结果昨天才发现自己每天喝的燕窝竟然被换了货!因为不知道是什么人干的,也只好忍气吞声想先查清楚再说。
如今看廖月兮这样做派,看来是这陆小双做的不假了!
徐氏就道:“姑娘,您这是说的哪里的话……陆氏怎么又手脚不干净了?”
廖月兮道:“日防夜防,家贼难防!她偷我的倒罢了,竟然还敢偷到客人头上去!”
徐氏勃然变色:“还有这样的事儿!小双!”
陆小双吓得话也说不出来,显然是私下已经被廖月兮整治过了。
廖月兮道:“嫂子,您要是还护着她,我也就呆不下去了。您给我派一辆马车,我这就走!”
徐氏苦笑着看着谢葭,谢葭看向她的时候她却把视线避开了。最终她还是道:“手脚不干净,还留着做什么?钟妈妈,送她回去收拾了,打发她二十两银子,让她走罢。”
陆小双顿时哭天抢地起来,最后竟然还敢放狠话:“等大人回来必定是要向夫人要个交代的!”
廖月兮手下的那个婆子一上去就给了她两个耳光,冷冷地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
就把人拖了下去。
谢葭沉默不言。她是看出来了,恐怕廖月兮这是借花献花。看来这些日子,她也没有冷落过元来居,谢葭昨天刚意识到燕窝被人掉了包,今天她就来唱了这一出。
只不过,这样让徐氏非常难堪了。
她叹了一声,又安抚了徐氏两句,便告退了。
廖月兮比她想得更聪明,却也更决绝。不过也是,这样能助自己的丈夫博弈政坛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个心慈手软的!
到了这份上,她反而淡定下来。派了轻身功夫最好的朱妈妈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朱妈妈回来了,立在谢葭身前:“……当晚就去了徐夫人那里,亲自给徐夫人端茶。徐夫人也没有出言训斥廖夫人。可是廖夫人却一直守在徐夫人身边,不厌其烦地跟徐夫人说话。”
“可听得见说了什么?”
“听得见。说的都是家务琐事。廖夫人先赔了不是,然后指责徐夫人太过纵容小妾。徐夫人一直神色淡淡的。廖夫人就贴身呆着,说些小时候的事儿,并说自己都记得徐氏的好。”
谢葭一怔……她这么快就去道歉了。
看来确实是有意为之了。
第二天,她收拾了一下,对知画道:“咱们到月娘那里走走吧。”
知画道:“是。”
谢葭道:“我从京城里带来的那瓶香还在吧。听说月娘是品香高手,不如就拿去给她品一品。”
知画一怔,怎么突然想到这一茬了呢。
那瓶香,还是宫里赏的呢!
廖月兮品了那月华香,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原来葭娘藏了这样的好东西,先前怎么一直没有提起?”
谢葭笑道:“兵荒马乱的,怎么还会把这种东西记在心上?今天收拾行李的时候突然找到了,便想着拿出来叫月娘品一品。”
廖月兮合上瓶盖,轻声道:“是京里的东西吧?”
谢葭含笑,道:“是宫里的东西。”
廖月兮一怔。
谢葭淡淡地道:“是母亲进宫,贤妃娘娘赏的。”
她又道:“萧婕妤……现在应该叫萧贵妃了,也是以擅于品香闻名。”
廖月兮哪里还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立刻道:“我一个巡抚之妻,恐怕也没有那个机会给贵妃娘娘请安。虽说晋州刺史就姓萧,但是相公常说,食君俸禄,为君分忧。我们地方官若是私交外戚,恐怕就是结党营私了。”
谢葭笑了起来,道:“黄大人,忧国忧民之心,实在是令人佩服。”
廖月兮精神为之一振,笑道:“说起来,相公倒是一直非常仰慕谢大人的气节和傲骨。”
谢葭当然听得出来她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一笑,而后颦眉道:“月娘,以我们的交情,我也没必要对你说那些虚的。你也知道,我流放至此,虽然蒙廖大人和夫人庇护,待我还同往常在京里的时候一样。这份恩情,我谢葭铭记于心。你是怎么想的,你只管说出来就是了。若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也没有推脱的道理。”
廖月兮倒是没想到她会这样说。
谢葭又道:“只是我如今是平民之身,相公又遭流放,只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
廖月兮忙道:“葭娘千万别这样说。纵然你已经不是忠武侯之妻,那又如何?我一直仰慕你的风华气度,与你神交已久。如今你说这样的话,倒像是我每日找你说话都是另有所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