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不是说应该不会血崩吗!”
知画半蹲下身子,给她把腰带系好,低声道:“奴婢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黄夫人生产之后,身子一直很虚弱,刚刚才醒了。连姑姑让人送了药去。黄夫人喝了药刚睡下,没多久就血崩了!”
谢葭的脸色渐渐难看下去。
这个时候还怕什么血房冲撞。她让知画和刺槐留下来,和王氏一起守着卫小白。自己带着几个人就往廖月兮那里去了。
那院子里竟然已经围了不少人。除了廖夏威的正妻徐氏,还有这屋子里剩下的三个姨娘,显然廖月兮出了事非同小可,谁也坐不住了。徐氏虽然脸色苍白,但还算站得住。
见了谢葭,只淡淡地一点头:“卫夫人。”
谢葭突然反应过来……恐怕,这件事除了一手照顾廖月兮的连姑姑难辞其咎,连徐氏也……
等到廖夏威回来,一定会责问徐氏没有照顾好廖月兮。万一廖月兮有个好歹,恐怕廖夏威在小妾的怂恿下,纵然不至于休了徐氏,但是夫妻失睦已经是必然的了。
这是他们的家事。廖夏威一直没有投效某一党,究其根本就是因为他根本不想滩泥水,那他想守着的应该是自己的家族。眼下他刚向皇党投诚,并且自己带人上京。这个时候,谢葭的人去给廖月兮接生,不管是怎么回事,若是廖月兮有个好歹,廖夏威肯定会勃然大怒。
卫清风曾经说过,廖夏威是个够狠能忍的人。但是恐怕一触到他的底线,他就是一个不要命的人。
谢葭心中迅速盘算了一下,疑心大约是还躲在西凉某个角落的萧阿简搞的鬼。但是廖夏威从京城回来的日子还早,眼下最好能和徐氏结成统一战线。
这么想着,她就看了徐氏一眼,道:“夫人请宽心,黄夫人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徐氏还没怎么呢,旁边一个水蛇腰的小妾突然道:“卫夫人,我是个口舌快的,倒是要问上一句,你们那女大夫,到底给我们姑娘喝了什么药!怎么先前还好好的,这喝了药就血崩了呢!”
话落,几个小妾刀子似的眼睛都剜了过来。徐氏面色却依然淡淡的。
谢葭冷哼了一声,道:“我们连姑的医术,就是在上京城也是轮得上号的。何况要害黄夫人,昨晚就害了,何必等到现在?”
“那可未必,我们姑娘生产的时候就是你家大夫扎的针,醒了又吃了你家大夫煎的药,才弄成这个样子……好苦命的姑娘啊,怎么好端端的,就成了这样……”
谢葭似笑非笑地道:“徐夫人,这事儿非同小可,与其推脱责任,不如找找真凭实据。这个时候,最忌一些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的东西在中间挑唆。”
谢葭隐晦地提点徐氏,这些小妾现在可以在徐氏面前落井下石,在廖夏威面前,一样可以。
“你……”
徐氏看了还欲说话的小妾一眼,骂道:“田姨娘,够了!你是什么身份,敢在这里大放厥词。谢府的姑娘岂是你能编排的?”
那田氏就委屈的扁着嘴,道:“夫人,人家也是担心姑娘啊……”
谢葭凉飕飕地道:“担心归担心,别再惹麻烦是正经!”
徐氏并不真的是一个愚钝的人。
她冷冷地四下扫视了一眼,几个小妾都暗暗心惊。
“江妈妈,你们送几位姨娘回去。帮不上忙,就不要出来添乱了。这段日子,就都给我好好呆在屋里刺绣静心。若是发现谁乱嚼舌根子,到处窜门,直接拖出来打死也不可惜!”
一时之间,众人噤若寒蝉。连江妈妈似乎都有些惊讶,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带着人,把几个小妾送了下去。
谢葭松了一口气。徐氏是个能打交道的人。
“眼下最要紧的是姑娘的病。若是能治好姑娘的病,什么都好说。”
徐氏的口气还是非常冷淡,似乎一眼也不想瞧谢葭。
这个时候,里面看诊的医婆突然冲了出来,急道:“夫人,回夫人的话,姑娘怕是不行了!”
徐氏和谢葭具是一惊。徐氏已经什么都不顾冲进了产房。
谢葭就抓住那医婆问话:“不行了,怎么不行了?咽气了吗!”
医婆道:“那倒没有,但是血崩止不住,迟早是要……”
谢葭又道:“止不住,怎么止不住?你是哪里来的医婆,学过多少年医,又专攻哪一科?”
医婆一怔,嗫嗫道:“奴婢是年轻的时候就帮人接生看诊的,别的不敢说,经验是有的。这凉州城里的大户人家,若是生孩子或是看妇人病,也多是请奴婢去的……”
这时候,产房里突然传来徐氏凄厉的一声哭叫:“月儿啊——”
谢葭的心肝都抖了一抖,顿时顾不得许多,只叫人先把这医婆抓起来,然后也冲进了产房。
血腥味扑鼻而来,屋子里乱成一团。
廖月兮形容枯槁,整个人竟然如一具僵尸那般,躺在那里,睁着无神的双眼。徐氏紧紧握着她的手,已经哭成了个泪人。
廖月兮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嫂子,大哥是个莽撞的脾气,你不要怪他,不如带着孩子……和我的长子,一块儿去京城廖家避一避。”
第二句是:“嫂子,好疼啊。你和葭娘,怎么都不告诉我,会这么疼?”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谢葭的眼泪终于也夺眶而出:“月娘!”
屋子里顿时哭声一片。
就在谢葭要绝望的时候,刺槐健步走了进来,低声道:“夫人,连师父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