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他娘顿时晕了:“儿子,你傻了不成!”
谢葭也笑道:“你拿什么赔?你一年的薪俸,也就二十两。你叔叔倒是有五十两一年,还是说你打算让你叔叔给你赔?”
朱志低着头,梗着脖子道:“那我可以和卫家签卖身契。”
他爹娘简直要昏过去了!
谢葭略一沉吟,道:“真要签,最少都是十年,你也愿意?”
其父其母失声道:“儿子!”
朱志点点头,道:“我不能做无信之人。”
朱炳欣慰地道:“好,这才是我的侄儿!夫人,就请您成全了朱志吧!”
谢葭没兴趣去看他们争吵打闹,心里却在暗暗盘算。最终还是一口答应下来。
朱炳也没心思去搭理自己的兄嫂。这笔买卖,真是怎么看怎么都划算。朱志并不知道卫氏流放的真相,可是朱炳是知道的。卫氏东山再起之日已经不远,到时候重新位列公侯,自然是鸡犬升天。
难得的朱志年纪轻轻,竟然自己就有这个志气。他这个做叔叔的,又怎么能让他那对目光短浅的生父母,阻挡了他的前程?
当下他就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把自己那对不懂事的兄嫂给弄走了。
院子里渐渐恢复平静。卢妈妈若有所思。原担心夫人年纪小,脾气又温顺,恐难当大任,因此太夫人才频繁让她亲自到和庆走动。她每年至少往这边走动两次,这样无论夫人什么时候遇到一件大事,都能有个盼头,纵然是收拾残局也是可以的。
如今看来,气势倒是已经足了,而且知道对症下药……
就是心还是太软了一些。不过再过半年,她来到这里,说不定又会有新的进展。想到这里,她看着还在被一大群丫头围在中间的谢葭,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当天,轻罗算了出来,根据朱志目前的劳动价值,和他签下了历时十年的卖身契。他也在第一时间把自己那对活宝一样的父母送离了和庆。
只是知画虽然被谢葭强拘在身边,作画刺绣,但是心情并不见好起来。以前像小鹿一样活泼开朗的姑娘,现在变得十分消沉,眼看着就憔悴了几分。
谢葭不知道该怎么宽慰她——在感情上受挫,大概是每个女孩子成长必经的一步路。
第二天一早,谢葭想起身,突然觉得左边大腿痛得厉害,本来想着卢妈妈在这里,疼就忍一忍吧,但是一下床就觉得那疼钻心似的,当即就摔在地上,痛得大叫起来。
刺槐吓了一跳,连忙冲了进来:“夫人!”
就一会儿的功夫,谢葭已经疼得脸色发青,坐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刺槐连忙上前去把她抱了起来,高声叫小丫鬟去找连姑姑来。
屋子里迅速挤满了人,卢妈妈站在床前,看着连姑姑给谢蒹葭诊治。
谢葭渐渐缓过来了,看着紧张的众人,勉强笑道:“没事,就是腿有点疼,可能是昨个儿磕碰着了。”
连姑姑的脸色却有些凝重,道:“夫人,您的腿无碍。”
谢葭一怔,然后笑道:“那就是没事了。”
连姑姑道:“这可说不准,看您疼得这样厉害,必定是哪儿出了问题,不是腿只怕也是其他地方,而且更加麻烦。”
谢葭道:“您这话说的好笑,腿疼不是腿的问题,还能是哪儿?”
后来检查的结果,是腰骨有一道小裂缝。
中医博大精深,讲究治本,一向是对症下药。就算现在的医学原理还不能解释为什么腰骨裂缝,会导致大腿疼成那样,但也就是连姑姑这种多年行医的高手,才能凭借手感,慢慢地摸到问题的所在。并且凭借多年的经验,才找到关键,并且刚下定论。
这就是为什么,人道学习中医无天才,要的就是丰富的经验和过人的悟性。
腰骨骨裂不是小事,谢葭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卢妈妈做主给卫清风送了信去,并一手把家务给揽了下来。
连姑姑用针灸和艾炙,帮谢葭慢慢治疗,顺便把她的颈椎的一点小问题也检查了出来,一并用了药。
谢葭丢人地趴在床上迎来了顾夫人,连夫人,白夫人,王夫人,还有袁夫人,路夫人,曾夫人……一众客人。
大概在信送出去的第七日,卫清风就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也就是说,信送到他那里,他逗留了大约四五日,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比他的原计划大概早了有七八天。
西南罕见地下了雪,屋顶上薄白的一层。
刺槐打开门,见他摘下斗笠,连忙道:“爷。”
卫清风把斗笠交给她,并让自己的随从去休息,一边往里走一边道:“夫人呢?”
刺槐道:“在屋里休息呢。”
卢妈妈坐在半厅里,见着卫清风,便站起来行礼,并道:“爷先去瞧瞧夫人吧。”
卫清风点了点头,上了楼。轻罗守在门口,道:“夫人正在针灸。”
过了一会儿,连姑姑来开了门。
屋子里点着火炉,温度很高,卫清风把外套脱了下来。
谢葭光着身子趴在床上,玉瓷一般的肌肤已经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她有些脸红,轻声道:“九郎。”
卫清风看了她一眼,问连姑姑,道:“怎么回事?”
连姑姑道:“是从楼上摔了下来,腰骨有道小裂缝。”
卫清风皱眉,他略同医道,自然知道腰骨出了问题是比较严重的。他坐在床边,低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谢葭轻声道:“走路不仔细。九郎,那边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小金佛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