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火葬场实录(100)+番外
多年的心愿达成,对自己费心得来的婚事,苏婧涵极为满意。
“回去休息罢。”
苏婧涵告退,瑜安未同她一起离去,留下陪小叔叔说话。
外甥女的婚事顾昱淮并非没有考量,只是没想到这孩子气性如此大,非要……重走她母亲的路。
“想什么呢?”
见小侄女若有所思的模样,顾昱淮声音温和。
表姐婚事落定,为此已筹谋许久。
难道女子及笄后,只能将出嫁视作天大的事么?
瑜安从未考虑过自己的婚事。
她自幼被当作男儿养大,往来战场之间,一心继承祖辈之志,退羯族,护边疆子民安宁。
后来与萧询羁绊不清,尽管受制于他,但她入宫的第一日便下了决心,必不会在宫廷困顿一生。
同龄的女子接二连三嫁为人妇,她是世人眼中的嘉懿郡主,姻缘又要何去何从。
瑜安没有主意。
可唯有一点她明白,自己不会更不愿依附于任何人。
她向小叔叔说了心中所想,顾昱淮只是笑道:“人活一世,随心所欲便罢了。”
玥儿的姻缘由她作主,他不会强求。
午后时分,王府几位管事皆被传去了致清院中。
说是再给苏婧涵两日光景想清楚,但顾昱淮知晓她应是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她已到出嫁之期,许多事情先备办起来便是。
……
靖平王府与新安侯府将要结亲的消息不日便传了开来。
世家夫人间私下里偶尔谈论起来,对此态度不一。
听说那位苏小姐的父家早已败落,就因着同靖平王府沾亲带故,还叫她攀上了侯府的亲事。
虽说新安侯府子嗣昌盛,未必是个好去处,不过世子夫人的名号做不了假。
有些夫人虽舍不得送嫡亲的女儿进去受苦,但白白错过了侯府姻缘,叫人占了便宜,想起还是不免惋惜。
随着顺颖郡主的嫁妆队伍进入皇都,玲珑堂也收到了三成货物。
百姓分在街两旁,看络绎不绝的送嫁车队,绫罗锦锻、玉石器物应有尽有,怕是几辈子都享用不尽。
而且据说,这些只是南陈送来的第一批嫁妆,还有好几批仍在路上。
借着和亲的东风,玲珑堂的生意从未有一日冷清。因两国通商之事未最终敲定,玲珑堂大半仍售北齐的金玉珠宝,只专门辟了一处摆放南陈来的货物。
短短几日,每日呈出来的南陈香料、绸缎尽数销售一空,一价难求,带动着铺中其他生意也好上不少。
玲珑堂门庭若市,周围商铺虽眼热,但都隐隐知道这家新开的铺子背后靠山了不得,不敢招惹。
伴着玲珑堂的大笔进项,天气也渐渐由热转凉。
这一日午后,靖平王府到了两位不速之客。
“郡主,王爷请您去正厅一趟。”
“知道了。”
天阴沉沉的,吹来的风反而更有几分凉爽。
瑜安步入正厅,主位上的小叔叔微不可察对她一颔首。
她在右处椅上坐下,方去看厅中跪着的一老一少。
那老媪着灰色的旧布裙,几乎看不出衣裙本来的颜色。她一路风尘仆仆,难掩风霜。
至于她身旁跪着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余岁。瑜安望她抬起的面容,没来由竟生出两分熟悉亲近之感。
正厅外侍卫严密把守,消息不会透出去半分,厅中皆为王爷心腹。
林嬷嬷望向瑜安,几度欲言又止。
厅中除了她,还有从前在顾府侍奉的几个老人。
眼前跪着的这位郑小姐,面容与过世的少夫人竟有六七分相像。
“说罢。”顾昱淮声音淡淡,“若是有半句虚言,本王必叫你求死不得。”
多年来战场上的威压,压得那老妇不敢抬头。
她重重磕了个头:“民妇绝不敢妄言。”
她颤着手从贴身的衣襟中取出一张泛黄的药方,往事如烟,随风而来。
昔年羯族大举进犯,顾老将军与家中男儿领兵在外,府中只余一门妇孺。
战事得胜,顾家却被冠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圣上震怒,命官兵团团围困顾府,不许任何人进出。只待查明真相,就要株连顾氏全族,就地正法。
可叹顾氏一门忠烈,战死沙场为国捐躯者不知凡几,族中人丁从来凋零。
“律法无情。困在府中时,顾小姐发了高热,数日不退。”
小小的孩童,怎经得起连日的高烧。
“民妇那时守着夫家的药铺。有一日,老夫人不知想了什么法子,将这张药方送到了铺中,央求我们抓些药材。”
药方纸已泛黄,似乎一碰就要碎裂。顾昱淮认得这是母亲亲笔,确凿无误。
母亲同嫂嫂,都略通些医术。
“民妇的丈夫赶忙抓了药材交给官差,只盼着小姐无事,顾家早日洗脱冤情。”
老媪说话的时候,身旁女子一直安静跪着,红了眼眶。
她所提到的那间药铺顾昱淮仍记得,德济药铺,离顾家最近,掌柜是位极敦厚的中年人。
顾家被困前,未免无辜之人受累,顾老夫人曾遣散仆从。林嬷嬷彼时已嫁人,不在顾府之中。
在场的一位何管事,当年是顾府的门房。老夫人给了银子让他离开,他放心不下,一直在顾府附近盘桓,的的确确听到了小小姐重病的消息。他们几人忧心不已,没能帮上老夫人半点,平白挨了官兵一通打。
“老夫人最后一次命人送来药方时,给了足足五十两的银票,还有这一枚玉佩。”
她说到此,身旁的年轻女子乖巧取下了挂在脖子上的玉佩,先前用衣襟好生掩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