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火葬场实录(184)+番外
其余的姑娘们也都各自散去宾客席上。
乐曲换过一支来奏,厅中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瑜安如其他舞姬一般俯身斟酒,绣摆翩然划过。
太?子殿下侧首,在她耳畔低声?道:“妆浓了些。”
他语气寻常。
二人离得?极近,几乎呼吸相闻。
发?髻随她的动作松散,两?缕发?丝垂落在瑜安颈间。
主?位上的情形尽数落于有心?人眼底。
谢栩本未在美人身上留意,只是讶然太?子殿下竟会召女郎侍奉。
他与周将军谈笑几句,越发?觉得?那身影有些熟悉。
饮酒的手陡然顿住,谢栩面色一变。
他立时召来亲卫,去叶三公子院中查探。
当真是大意。
尊位上,萧询执了酒盏,浅笑道:“可会饮酒?”
瑜安未置可否。
太?子殿下抬手招来侍女,另要了一只银酒杯。
他换了桂花酒,为瑜安斟上半盏。
对阵羯族一役,的确该好生?喝上一杯。
二人碰了酒盏,瑜安面不改色饮下杯中酒。
银杯边缘留下些许口脂痕迹。
酒已半酣,太?子殿下先行离席。
“臣等恭送殿下。”
瑜安随在萧询身后,同出了宴厅。
他们二人下榻的院落离得?近,几乎同路。
阳光洒落小径,厅中的喧嚣渐渐远离。
墨发?上一枚珠钗松脱,苦苦支撑许久的发?髻终是摇摇欲坠。
瑜安有所感,心?道一句不好,下意识去扶簪子,又要谨防青丝散落。
手忙脚乱的模样,惹来身旁人一声?笑。
瑜安瞪向他,太?子殿下眸中含笑,修长如玉的手接过了发?簪。
他比瑜安高出近一头,很容易便替她簪回了发?钗。
瑜安后退半步,不再看他,回自己院落。
……
出逃一事就?这么风平浪静过去,萧询并未同瑜安计较。
在城中休整过几日,天晴时分?,军队继续往皇都方向而行。
既已离边关,沿途多过城池。
北齐的太?子殿下,到何州郡都有官吏恭候,争相献宝。
贺郡郡守率城中官员出城十里?相迎,瑜安在萧询身后,听着这位郡守大人恭维言语。这也难怪,明?帝膝下统共只有三子,萧询自幼便是一国储君,深孚众望。
不似在大梁朝中,近些年夺嫡纷争愈演愈烈。官员派系分?明?,各怀心?思。地方官员只知揣摩上意,想一举攀了晋升的青云梯。
瑜安还记得?幼时听家中提起,北齐内斗不休。明?帝本非储君人选,却挟军功,以武力强势夺下帝位。
一晃十余年过去,无尽的争储内耗,转瞬已轮到梁廷。
大约便是吸取过去的教训,齐明?帝一直在为自己的太?子铺路。
这些日子与萧询相处,对方也的确担得?起太?子尊荣,并非付不起的阿斗。
贺郡富庶,从大军启程到此地,已过去二十余日。
秋风愈见萧瑟,草木枯黄。连绵的雨水,耽搁些许行军路途。
在贺郡中逗留两?日,临行的光景,又是一阵秋雨降下。
雨帘细密如织,染透黄叶。大军得?令暂推迟出发?,静待雨势转缓。
瑜安被突如其来的雨水隔于前厅中,算算路程,已出徐州地界许久。
只怕就?算再行逃匿,也未必能走多远。
雨滴自檐上低落,溅起无数水花,很快汇于水流之中。
“可会弈棋?”
瑜安回眸,萧询的问话?是向自己。
贺郡吴太?守待客的前厅中,恰备有棋盘。
雨势尚不知何时停歇,着棋打发?辰光倒是不错。
萧询已摆了棋局,对侧位置空出。
瑜安未有托辞,到他对面坐下,执了黑子。
雨声?纷乱芜杂,其中交织着落子之声?。
初次对弈,瑜安对这位北齐太?子的棋艺有几分?兴趣。
萧询亦然。
谢栩退在旁观赛,初时只觉庆幸,太?子殿下总归没有再拉他充数。
这也难怪,边地善棋者?寥寥,谁能与自幼弈棋,师承于国之圣手的殿下相较。
吴太?守同在旁陪坐着,太?子殿下屈驾至贺郡,身边一直跟了位年轻的郎君,尚猜不出是何身份。
大概是京中哪家府上的小公子罢,随军历练,他不敢怠慢。
雨声?缠绵,两?炷香的工夫弹指而过,渐有放缓之势。
棋盘上,黑白二子交错,却是斗得?愈发?激烈。
萧询执白棋沉思,几息后落下一子。
黑子应对同样不轻松,瑜安掌心?一枚黑子,迟迟未动。
谢栩目光来回在棋盘上逡巡,又望沉着对弈的二人,惊疑不定。到眼下的地步,他竟还未看出太?子殿下的胜算。
茶水已凉,他看向执黑的女郎,心?中由衷叹服。
侍女新沏来两?道茶水,云开雾散,天边已现光亮。
棋局仍未有分?晓,却到了赶路之期。
趁天晴启程,驻扎于城外的甲兵列队齐整。
今夜原定要赶至永州地界,因秋雨留人住,只能临时在野地安营。
好在雨已停,星光灿烂。
月华如练,瑜安与萧询一来一往,复盘出白日棋局,倏尔继续。
周正在巡查营地四周,主?帐的防卫交由谢栩。
落子之声?接二连三,他无言问天。
今夜殿下与叶家公子这棋局,是非分?出胜负不可么。
秋风习习,时有萤火虫点缀于丛林间。夜深人静,连蝉鸣声?都变得?微弱。
谢栩困倦不已,被灯花爆的声?音带回了几分?清醒。
主?帐内,瑜安掷了子。败局既定,无需再多加挣扎。